拿着一瓶酒就朝时初灌了过来……
包厢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门口的男人长身如玉,偏偏身上没有半点儿情绪,他的眼睛漆黑如墨,金少被打扰了,当然不乐意:“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扰老子的好事。”
结果对方走进来,直接给了他一拳头。
金少尖叫一声,对一旁的小弟吼道:“你们是死人吗?”
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包厢里乱成一团,唯独时初坐在那张椅子还干干净净,她像是喝多了,软软的瘫在那里:“还能走吗?”
“能。”她站起来,但是脚步却虚浮一下。
他想伸手,她却已经站的稳稳的,苏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看着时初一眼,觉得意外,但是还是恭敬的来到厉晟尧面前:“厉总。”
“你留下来处理一下。”厉晟尧简单交待一下,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时初身上,搂着她离开了。
时初出了酒店,脚才一下子软了下来,她推开了厉晟尧,男人脸色一黑,眼底闪过夺人心魄的心冷:“时初,我有没有说过,不要逞强。”
女人一身狼狈,态度却端的高傲:“如果没有可以依赖的人,软弱给谁看呢。”
时初知道,女人该软弱的时候就软弱,可是,在厉晟尧面前,她学不会示弱,她永远学不会像陆静临一般楚楚动人。
大概,这也是厉晟尧选择了陆静临的原因吧。
厉晟尧听到这句,心里又不舒服了,她说没有依赖的人,他就站在这里,她不来找他,反而去找别人,时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她扭过头,夜灯扑在她脸上,她脸上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影,勾勒出虚无的表情:“刚刚谢谢厉总出手搭救,不过,我还得回去。”
厉晟尧怔了一下,才明白她话语中的意思:“回去被人灌酒吗?”
他说得如此直白,能感觉到他眸中隐隐约约压制的火,时初心底一窒,尽量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也好过去求你。”
厉晟尧觉得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儿都不可爱,七年之后,她身上仿佛全是刺,谁招惹她,她都会让人不痛快:“你确定,你这样能回去?”
如果她不提,时初倒是忽略了,自己早已经狼狈至极,却在他面前还端着骄傲,想来自己所做的一起,恐怕在他眼底早已经成了跳梁小丑吧。
唇了扯了扯,自嘲的弧线从嘴角绷出来,她的情绪不高:“那我回医院了。”
“如果让宝儿看到你这样,他会怎么想?”厉晟尧不高不低又提醒了一句,时初一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最终,厉晟尧还是带她回了酒店,厉晟尧下榻的地方距离今天晚上吃饭的地方不远,十分钟之后,时初进了他住的地方。
并不是想象中的总统套房,相反比较低调安静的套间,时初头重脚轻,便听到厉晟尧突然说了一句:“先去洗个澡。”
时初难得没有反对,乖乖的进了浴室,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女人的剪影似乎雕刻右磨沙的玻璃上,他的目光沉了沉,最终移开了视线。
刚巧苏寒的电话打过来,他接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沉,那边苏寒感觉到了这种压人的压迫感,忍不住喊了一声:“厉总,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他似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头蹙得紧紧的,这会儿听到苏寒的声音恍过神来,随口说一句:“我这几天会让时初呆在酒店,你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是,厉总。”
待挂了电话之后,时初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浴室里没有换洗的衣服,她只能裹了条浴巾出来,男人沉黑如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微微愣了一下。
女人长发微湿,如同凌乱的海藻散在雪白如玉的肩头上,却益发的勾人,缠绵,一双大眼睛,水雾蒸腾,像是在水中泡过的琉璃,高贵软软。
随着她的走动,如玉的长腿在他眼前晃啊晃,就像是带着恼人的香。
一点一点的往他鼻子里钻,心神晃了晃,有些眼晕,偏偏时初懒洋洋的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那些淋浴过的香更是一点一点的钻进来。
她像是不知道一样,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你跟祈墨什么关系?”
“时初,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他用力的吐了一口气,压住眉心隐隐跳动的戾色,她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垮,冷冷的颜色在眼底溢出来:“那厉总先教教我。”
厉晟尧的眸色还是一样的幽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陆朝衍的案子逞能,我可以帮你。”
“无功不受禄。”
厉晟尧的脸色又黑了黑,觉得时初简直固执的像拉不回的九头牛,神色已经彻底冰凉下来了:“既然时小姐觉得心安理得才能接受,那就好好求我,不过我提醒过你,上次你如果离开,再回来找我,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厉总,你当真以为海城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她的声音不高不低,酒意似乎从她眼底脱离了一下,摆出跟他对峙的姿态来。
“那你不妨试试,这件事情有没有人能帮你。”他眼底噙着一抹自信熠熠的笑。
气氛一下子凝了下来,时初的眼底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她望着厉晟尧,像是不认识他一样,又像是认识了他一辈子那么久。
心里有什么情绪一直来来回回的冲撞,在海城,她确实无路可走。
查了几天,一点儿眉目都没有,找关系,结果她感觉现实一天天的在啪啪打脸,求路无门说的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处境。
没想到离开了安城,她时初有一天找人办事会这么难。
眼底浮出了一些笑,却仿佛只是覆盖了一层虚假的东西:“你到底想怎么样?”
厉晟尧身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男人的五官被窗外吹拂进来的光影勾勒的更加深邃立体,唯有一双墨色的瞳仁似乎没有一丝情绪。
清幽如墨,又似烧了一点儿墨香,琉璃一般高贵森凉:“很简单,让我高兴。”
“厉晟尧。”时初觉得她那些酒意全都散了,望着厉晟尧,恨不得扑过去,咬死他,她想干脆弄死这混蛋算了,省得他一天到晚的在她眼前让她心烦。
“怎么,你不愿意?”他微微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往她身后随便一指,姿态更加放松,目光却清幽难懂:“门在你身后,但是,我保证,出了这扇门,你永远不会知道陆朝衍的事情。”
“你不要欺人太甚!”克制不住的颤音最终还是冲破了喉咙。
欺人太甚?这四个字在厉晟尧的脑子里细细琢磨,他如果真的欺人太甚,他不会千里迢迢的从安城追到海城,就是担心她会有什么事。
可是,她根本不接受。
她怨极了他,一想到那天在警察局里,时初望他的神色,厉晟尧到现在心里还是有克制不住的害怕,曾经时初怎么会这么看他,她到底有多恨他,才会这样。
她难道忘了,自己从来不会伤害她吗?
时初闭了闭眼睛,长长的睫毛阖上,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好一会儿,她才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出现一抹决绝之色。
“那我就如你所愿。”手指一松,白玉一般的浴巾自她身上剥落下来,厉晟尧没有想过时初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脸色蓦地大变。
她的眼眶红得厉害,明明隐忍到了极致,偏偏一滴眼泪都不肯滚落下来,他心抽疼的厉害,突然喝止一声:“够了,我看不到时小姐的诚心,别让人觉得,你好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然后,他站起身,摔门而去。
厉晟尧离开之后,时初才忍不住蹲了下去,捂住脸,眼泪终于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毯上,厉晟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时初以为是厉晟尧,没想到拉开门,却是苏寒,苏寒看着她身上套着的男人衣服,愣了一下,当即说道:“时小姐,厉总让我给你送几套衣服过来,他说你这几天会住在这里。”
时初漫不经心的听着,态度懒洋洋的点了点头。
“还有,他在查陆市长的事情,估计过几天才会有消息。”看着她恹恹的神情,苏寒又多嘴提醒了一句,时初愣了一下,厉晟尧这是真的打算帮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要上她留在酒店里,她根本是闲不住的人,好吗?
眉眼微微一沉,看着苏寒,上上下下的打量:“你们厉总这么说了?”
语气挺冷的,苏寒看了看一脸冷色的时初,又想到今天早上离开的厉晟尧,简直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一样,顿时桔花一凉:“没错,厉总的原话就是这样的,对了,时小姐,厉总说了,让你这两天在酒店里安心休息,一切有他。”
哪知时初却轻嗤一笑:“苏寒,他不会说那样的话。”
苏寒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时小姐,厉总真这么说了。”
“成了,你去忙吧,我下去吃点早饭。”时初昨天晚上没吃什么,肚子里早已经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时小姐,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上来。”
她淡淡的瞅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颇深:“我习惯了下去吃,如果苏助理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下去。”
苏寒陪着她一起下去吃早餐,时初慢悠悠的吃着,苏寒就在一旁干等着,结果还是被她溜了,等苏寒发现的时候,时初人已经不见了。
时初去了医院,她昨晚没回去,宝儿肯定急得不行了,再说了,有点儿希望了,她总得告诉哥哥,却没有想到,快到病房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女人。
两人撞成一团,那女人慌慌张张的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匆忙离开,有点儿落荒而逃的中南海。
时初蹙了蹙眉,这女人穿得浑身上下密不透风的,尤其是这会儿还戴了一个口罩,唯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像是沉寂千年的寒潭。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双清冷的眼睛。
对时初来说,清屿的眼睛算是比较冷的了,但是冷的很有味道,可是面前这一位,却冷的没有情绪,像是有些属于人类的情感从她眼底剥离了。
死寂一片。
而她是从哥哥病房那个方向过来的,时初一紧,匆匆忙忙的跑过去,保镖还在外面守着,推开病房的门,哥哥睡得正沉,状态跟前几天一样。
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又觉得不太对劲,可能是那个女人给自己的感觉太古怪了吧。
跟哥哥说了一会儿话,她才离开了病房。
当天晚上,时初很晚才回到了酒店,她以为这个时候厉晟尧应该还没有回来,没有想到,一开灯,就看到了厉晟尧坐在沙发上。
她吓了一跳,有些怨愤的瞪了他一眼:“你回来了,怎么不开灯?”
“你今天去哪儿了?”男人像是没听到她的抱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响起。
时初换下高跟鞋,穿上拖鞋,朝他走了过来,嘴里还在说道:“我去哪儿,好象跟你无关吧。”
“时初,你非要这么不听话吗?”厉晟尧的语气沉了下来,眼睛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好看的薄唇这会儿抿得紧紧的,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时初口渴的要命,自来熟的跟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之后,轻轻的握着杯子,才开口道:“厉总,我说求你,但是没有答应被人软禁。”
“你……”厉晟尧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味道。
时初放下杯子,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像是不打算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不然,没说几句准得吵起来:“好了,我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没事我去睡了。”
说着,就往内卧走去,厉晟尧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怒从心来,不由高声一喝:“时初,你到底把这里当成什么了?”
她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回了头,眸子里疑惑丛生:“不是你让我留在这里的吗?难不成,你让我伺候你?”
这话说得极慢,可是心里却像是绷了紧紧的一根弦,随时会断了一样。
厉晟尧望着时初,眼底似乎覆盖了一层薄雾,有阳光照在眼底,那薄雾散去,男人墨色的瞳仁渐渐分明,他舔了舔唇,望着睨向她的女人。
他总不能说今天找了她一天,没顾得上吃饭吧?唇更加干涩,喉咙里仿佛跳出了一把火,在烤着那细小又敏锐的感官,吞了一口唾沫,他开口说道:“我今天一直在外面应酬,还没有吃饭。”
时初想也不想的回答:“我不会做饭。”
这男人该不会打算让她给他做饭吧,天啊,还是不要了,她时初什么都能做,唯独不会下厨,每次进厨房,简直是十级大灾难。
后来搞得她每次要进厨房,宝儿都吓得不行,死命的拦住她。
她想,反正有人做给自己吃,她不会做饭,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有宝儿,她总不会饿着,对吧?她生来金贵,陆家跟时家当宝贝一样宠着,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的,陆家肯定不会让她进厨房,所以久而久之,她倒是没有想过下厨了。
今天猛听厉晟尧这么一说,时初当真吓得有点儿花容失色。
一听到她脱口而出的拒绝,厉晟尧觉得她是故意的:“那你这几年怎么活的。”
“有宝儿啊!”时初答得理所当然,厉晟尧却从她语气里听出亲昵的味道,宝儿,宝儿,一个大男人,叫宝儿,也不知道害躁,哼!
宝儿这个名字成功的成为厉大少今年最为讨厌的一个名字,男人深深的眉宇拧着,不悦的神色从眼底浮出来:“没有他,你是不是会饿死啊!”
她倒是真的认真的想了起来,末了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连眼神都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有可能。”
厉晟尧知道她跟陆宝的关系,时初不会喜欢陆宝,可是心底还是忍不住嫉妒,陆宝在安城陪了她六年,整整六年。
而这六年,他跟她远隔千山。
嫉妒来得莫名其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都不可救药了,压住隐隐跳动的眉心,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去订餐,我要吃饭。”
时初看着男人进了浴室去洗澡,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情绪,他今晚该不会要睡这里吧?但是脑子里完全被去订餐三个字搅糊了。
让她去订餐,丫的,毒不死你。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