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句话,可是对厉家人来说,像是用了毕生的智慧才听懂了那句话的含义,可是哪怕明明这短短一句话的含义。
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
不知道在心里将这几个字来来回回拼凑了多少次,得到的结果依然没有变时,他们才算是彻底绝望了。
而黎晚和首当一冲的怒声质问,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失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个开口说话的人也是一身的狼狈,硝烟似乎还未从他身上散去,他一身血污,从雪域赶到这里几乎没有时间洗去,就直截了当来到了厉家:“姬无欲殉国了。”
姬无欲是三年前厉晟尧卧底时用了的化名。
待他完完整整的将整件事情讲说了一遍时,黎晚和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直到她突然双眼一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厉连城不敢这个时候将她强行叫醒,只让人先把她送回房。
厉家大厅里的气氛沉的仿佛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头上,很久之后,厉铮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声音颤颤巍巍的,眸色里浮出一丝不确定,又像是抱了极大的希冀:“你确定没在跟老头子我开玩笑?”
这一定是假的,厉晟尧已经退伍三年了,他没有必要再去特种部队,虽然厉铮知道这个孙子在雪鹰特种队也是数一数二的佼佼者。
可他的右臂都受伤了,怎么能拿枪,怎么可以再去出任务!
他不信!
其实除了这个当事人,还有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也在场,端是从这几个人身上的军衔来看,个个来头不低,可是这会儿,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厉老,您请节哀!”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如果不是厉晟尧的身份特殊,他们绝对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是纵使雪鹰战队的人都来了,也难消厉家的痛。
毕竟,厉宁双腿残疾之后,厉晟尧是厉家唯一的传人。
他一死,厉家等于绝了后。
厉铮轻轻的阖上双目,这个纵横一生的老人第一次流露出控制不住的情绪,他望着那几个人,突然一口鲜血从口里呕出来。
厉连城大惊:“爸!”
“我……没事!”厉铮哪怕吐了血,依旧脸色平静,可是他紧紧的攥住手指,指甲盖一寸一寸的变得雪白:“连城,你去送客。”
从始至终,这个老人在痛失孙子之后,没有在外人表现出来一点儿失态。
那几人离开之后,厉铮当晚一病不起,可是他却不容置疑的扔出一句话,如果找不到厉晟尧的尸体,绝不办葬礼。
哪怕他被炸成了灰,也要把他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他们厉家的人,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
而厉少容得知这一切时,若有所思的喃喃了句:“噢,竟然死了啊。”
江城,夜半。
时初尖叫了一声,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她身上的睡衣都湿透了,头发湿哒哒的在她身上散落下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一样,唯独一双眼睛微微失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时初一直在做一个相同的梦,梦中的厉晟尧一身鲜血淋漓,一字一句的喊她的名字。
明明离他很近,可是无论怎么跑,她都抓不到他。
而这一次,一切都那么真实,厉晟尧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像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身上的鲜血模糊了她的眼睛,像是一瞬之间开出了大朵大朵的血花。
又像是盛开的奈何桥边的曼殊沙华,把她的眼睛一层一层的铺满。
那么多血,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血,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在什么时候她也见到了这么多的多。
时初轻微的喘着气,整个人仿佛还沉于梦魇之中抽不出身来,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秦邺城一身雪白的衣出现在她床边,整个人带着一股子仙气,像是九重天上的神砥,突然降临尘世。
他伸手摸了摸她被汗水打湿的长发,语气带着稍许的心疼:“小初,又做恶梦了?”
凌晨两点,时初再一次从恶梦中惊醒,这仿佛已经成了必然的事情,哪怕今天初到江城,她还是在这个点儿醒了过来。
时初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茫然的点了点头:“嗯。”
秦邺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待她喝了半杯水之后,脸色也慢慢恢复了些许,他才开口说道:“别怕,我在这里,要不我让清屿过来陪你说会儿话?”
他知道最近时初睡的不好,所以这段时间也会注意她的动静。
他一直没敢睡,生怕她恶梦醒了之后身边没有人。
果不其然,又是半夜两点她从梦中惊醒。
看到时初最近越来越削瘦的身子骨,他豪不怀疑时初又一次想起了厉晟尧。
那天他虽然没有跟去法院,可是却能感觉到,时初自从那里回来之后,变得更不爱说话了,通常他说几句,都得不到她的一句回应。
大多数的时候,她通常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边的环境完全都不关心。
时初喝了水之后,温热的水慢慢的滑进喉咙里,让她整个人慢慢的变得冷静下来,方才在睡梦中,那一股痛彻心扉难以承受的疼痛似乎缓和了不少。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美如同谪仙的容颜在她眼前放大,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可是他的眼眶下,却有一丝淡淡的黑眼圈。
她知道,秦邺城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全是因为她夜里做恶梦的缘故,光线在他面部雕刻出朦胧的美感,她摇了摇头,语调轻轻的:“邺城,不用,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娇贵,第一天来这里,我是有点儿认床,不过今天这么累,我应该很快就能睡着了。”
“小初,如果我现在走了,你是不是打算以泪洗面?”秦邺城看着在他面前强颜欢笑的女孩儿,突然猝不及防的问了一句。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时初的心思,才故意在方才的话里添了清屿的名字,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不会三更半夜把清屿叫过来陪自己聊天,只是她眼底的泪满的快要溢出来,偏偏在他面前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样的时初,才更为让他心疼。
秦邺城认识时初也算比较长的时间了,对她的性格也算颇为了解,时初的性子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哪怕再苦,她也只会一个静静品尝。
她不说,可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时初听到这句话,莫名一怔,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肯让它落下来,秦邺城的话一字一句的响起,在这个南方的夜里,显得那么安宁,又显得那么温柔,像是一点儿柔风,慢慢的吹皱了江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别忘了,无论什么时候,你身边始终有一个我,你如果想做什么,都可以找我,我不希望你这样一直憋出什么病来。”
秦邺城尽量平静的说着这些话,貌似他每一个字说的平静至极,可是不断捏紧的双拳却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敢让自己肆无忌惮的依赖。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慢悠悠的抬起了头,除了眼角有些绯红以外,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时初一抬头,就撞进了秦邺城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这个曾经风靡一时的偶像,哪怕如现在,一旦他出现,也会造成难以想象的轰动。
偏偏对她,他总是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耐心。
“虽然刚刚开始我是有些难过,可是,在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之后,我已经慢慢的不难过了。”她这样说,仿佛也是这般想着,眼底的泪光却一点一点儿的压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笑,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关心他的人,她又怎么好意思继续难过下去:“哪怕不为我自己着想,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从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之后,时初第一时间做出了决定,哪怕她跟厉晟尧没什么结果,她也会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不为别的,只为她爱过一个男人,爱他如命。
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她都爱他如命。若此生不能在一起,她想留个孩子在自己身边,这样仿佛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
秦邺城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想睡了,你也早点回去睡觉吧!”说完,时初慵慵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不知道是不是秦邺城的错觉,他只觉得这样的时初似乎更美了。
他退一步说:“那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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