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起崇王道:“知道为何我没避开您这一拜么?”
崇王没想到云菱会这么问,但她这么问出来,他倒是有些好奇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么?
“难道您就没有清醒一些?”云菱意味深远的问道。
崇王听言默了默,有些苦涩的开口:“就算清醒又如何,生为父者,面对子女之事,怎么可能冷静得了。就算知道是糊涂事,可又能如何呢?”
“您还知道这是糊涂事。”云菱自然清楚崇王领命格杀盛启一脉大臣之事,那样血腥的事情,崇王会干她其实不意外。但是崇王的性子,实在是太好让人利用了。
崇王听言沉默,他只觉得此时言谈的话题权已不在他手中,而是去到了云菱的手上。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跪,她如此大气敢当的处置,就让他原本以为能因此掌控主动的形势翻转。
须知按照正常来说,崇王这么一跪,云菱必然要起身来劝。为了让崇王起来,而做出一些妥协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这是对待寻常一些的女子,可能就真的成了。但是这一切遇在云菱这里,情况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您自己也是行军打仗过之人,兵法之道您自己很清楚。难道就不知道曝露自己最忧虑的,越是让人知道您最紧张的是盛繁华,他的处境就越危险么?”云菱青黛微凝,水眸中的慎重显露无疑。
崇王其实如何会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经常与盛繁华斗嘴置气。可是就算如此,因为爱子之心殷切。所以即便做出了这些行为,那种爱意仍旧无可避免的被察觉。他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保护儿子保护得很失败。
“说吧,盛京让你来要求我做什么?”云菱并没有再多说盛繁华的事情,她转口问了崇王来厉王府的意图。
“他想单独与你见一面。”崇王回答。
云菱听言微挑眉,盛京又要跟她单独见面?明明之前都已经被他阴过一次了,他就不怕再被阴一次?
“然后他会做什么?”云菱接着问道。
“将华儿医治好,将人送回府上。”崇王也知道现在让云菱去见盛京,无异于让羊去见狼。一旦云菱被挟持,盛启所赢得的优势,只怕都会因为这名少女而尽数散去也未可知。
如果在未认识云菱,也没有见过盛启对她的在意之前。崇王从未想过有一天那素来冷厉的盛启,会是爱美人更重的人。
“你见过盛繁华了么?”云菱询问道。
崇王点了点头:“见过,他如今的情况很不好。”
“可否细说?”云菱听言悬着的心稍放下,因为崇王的回答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盛繁华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不至于没了性命。而虽然这是早已推测出来的结果,但得到了崇王的肯定之后,还是会安心很多。
“很抱歉,本王说不得。”崇王却如此回答。
云菱听言浅笑:“没关系,您有您不能说的理由,也许你更相信保守的作法。不过我给您讲个故事吧,这是盛启跟我讲过的一桩事。他说他曾经出征,住在一个村庄里的时候,正好遇到当地村官在破一桩案。”
崇王不知道云菱为何忽然给他讲起了故事,而且还是盛启给她说过的,那多半是趣事不是么?
可是云菱接下来说的,却并非是什么趣事,她顿了一下后,语调平和的讲述了这个故事:“案件到底如何,盛启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唯一记住的是,这个人的死,是因为他养了一头奇怪的出生。这畜生原本是吃草的,而且非常听话。有一天这人给畜生喂了一块肉,从此这畜生就无肉不欢。后来这人供给不了肉给畜生了,所以畜生把他吃了。”
云菱在说完这个故事后,就端起茶盏饮茶。而崇王则静默了,他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他不是蠢货,自然听得明白云菱这些话的意思。
所谓的畜生,自然是盛京无疑了。故事里那个被畜生吃了的人,很明显意指以后的他自己。喂不了之后,就被反吃他不怕,他怕的是喂不了之后,盛京反吃他之外,也不留着盛繁华。
云菱在看到崇王的面色开始变得不好之后,她才再度开口:“如果这个人当机立断,在没办法给畜生喂肉的时候,将其杀之,那么他自己也有肉吃,命也能保下来。”
“已经咬了儿子了——”崇王却抬眸定定然道,其内有某种毅然在形成。
云菱咯咯一笑:“邪先生说过的话,你应该从朝堂上听到了。不满您说,我确实就是他嘴中说的,重生而来之人。你说我们的胜算大,还是他的胜算大?”
“你!”崇王没想到云菱会承认这么一出。
“繁华不会愿意您为了他,而做出一些有违背良心的事情。尤其是,你们还欠我一条人命不要忘了。”云菱继续牵引道。
崇王听言静默,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当初盛繁华几乎丧命,云菱的出手相救才保住了当时的盛繁华。
崇王不会忘记盛启当初说的话,让他们不要忘记欠下云菱一条命。可是现在是盛繁华出事,他——
“如果我们合作,情况是这样……”云菱细声将自己刚想到的一份计划告诉崇王。
时间就这么一刻一刻流逝,墨夜守在其外始终不得传唤。他不由担心起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应该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可若是不顺利,又为何没听到云菱的声音?
然不等墨夜再多虑,屋内立即传出一阵不寻常的响声!
墨夜二话不说,第一时间破门而入。然而他进去之后,就发现已经迟了!
“崇王,有话好说!”云菱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神态哈很正常。
“不必多说,此事本王也属无奈之举,你们都让开!”崇王手指捏着云菱的动脉,那力道很大。甚至已经令血流有些不通畅,令得云菱呼吸困难而面色苍白。
“崇王,您当知道这里是厉王府,而您是有王爵之位的王爷,如此公然劫持一名弱质女流,就不怕天下耻笑么?”墨夜面色黑沉,他完全没法想象崇王竟然会干这等疯狂之事。
“云家此女,本就是妖孽,本王此行,是为大盛除害。当然,为了避免有人说三道四,本王自会请娰太妃诵经辨别。一旦判定准确,这样的妖女,自然是死不足惜。”崇王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把如何对待天下人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你觉得你能走出厉王府么?”墨夜眼见云菱被掐得气息都不顺,只觉得心头一片愧疚!这根本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他方才怎么就将她当成王爷来看了呢?崇王本身就是行伍出身,一身的功夫也不差。他竟然让一个号不会武功的少女,去单独的面见这样一名孔武有力之徒!
墨夜眸光晦暗低沉下来,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云菱有事。否则不仅将来不能面对盛启,他更不能面对自己内心的愧疚!
“那么本王不介意,就这么解决掉这妖女。如此一来,本王死亦不足惜。”崇王那一双血丝浓重的眸,让墨夜察觉了他的决心和疯癫。
墨夜知道崇王受了打击,如此煎熬这么多天,想不疯魔估计都难。否则以崇王的品性,不可能干出这等事情来。可是墨夜想到昨晚崇王就带兵血杀京都,他只觉得崇王可能真的疯癫了!
墨夜念想至此,不由在心中暗骂自己:该死,崇王疯癫已有征兆,我怎么就让菱儿姑娘单独见了崇王呢!
“散开!”崇王拎着云菱的颈,就这么一路往厉王府外去。
墨夜一时间只觉得丝毫无办法,而且云菱被掐得根本无法说话,这让他更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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