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走出翠烟楼大门时,李香君的专用车夫已经在等候了。
他倒一点也没有“面首”的自觉,在车夫赤裸裸的鄙视目光下上了车,到县衙时,刚好辰时。
名额只有一个,竞争的却有三四十个。
考核最基本的资格就是觉醒真名,一旦过了二十岁还没觉醒真名的话,基本可以判定,资质为下下等,根本不值得花费精力培养。
考核分为两场,第一场为文试。文试非常简单,就是默写《论策》。
神州大地有三本脍炙人口的著作,对皇朝乃至周边异族的影响极其深远,《论策》便是其一,乃史上最为睿智博学的灵帝所著,涉猎极广,最为人所称道的是考、官、治、平、谋。
考便是考试;官便是为官;治便是治理;平便是平衡;谋便是权谋。
读不懂没关系,只要记住每个字,不要出错就好了。
燕离虽不算饱学之士,默写还是难不倒他的。
一个多时辰默写,半个时辰批阅,两个时辰后,第一场便结束了。
可是能进入下一场的却只有六个人。
燕离知道,大部分人不是默写不出来,而是写错了字,说明不够专注,这可是修行者的大忌。
午膳在县衙简单用了,约莫午时,方县令终于现身,对着被淘汰的考生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语,便带着燕离等过关的考生来到校场。
燕离发现其余五人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自己,其中一个正是柴二公子,可是他们都很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眼神。
鬼手也进了校场,他也在观察燕离。
方县令登上轩辕台,大饼脸上难得多了几分肃穆,“众所周知,距今二百多年前,皇朝面临异族之祸,岌岌可危,陈平三年,武帝大刀阔斧废除两教与科考,创立书院,修行者重新出现在神州大地。这是一个机缘,属于你们的机缘,作为大夏皇朝的子民,不论最终优胜者是谁,本官都希望你们记住武帝的精神。闲话休提,考核第二场,开始准备!”
六人鱼贯上台,已有六个蒲团摆放,恰好形成一个圆,各自围坐。
坐在蒲团上,燕离发现五个人的眼神不再躲躲藏藏,都是满满的恶意,起先还道竞争难免如此,原来早有预谋。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冷然的弧度。
第二场验证的是考生“存思观想”的能力。存思是修行者最基本的能力,真名觉醒以后,就会自然而然沉入这个状态,并设法攫取天地元气,或是锻炼体魄,或是存蓄在体内,以便对敌所用。
不过,若是两个存思中的修行者离得太近,小范围内的天地元气数量有限,就会导致双方的真名显露于现世,当场进行较量,失败的一方,轻则真名破碎,重则命丧黄泉。
所以这场考验非常凶险,考生事前也都签下了生死状,表明生死自愿。
柴荣坐在燕离对面,淡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修为最多不会超过五品,你杀了我父亲和大哥,让你多活了一天,也算是仁慈。”
燕离挑眉,倒是被对方说对了,他的修为是武者六品,比柴荣还低一品。
“你的仁慈真让我感动,”他懒洋洋道,“为了答谢你,我就免费送你去见他们吧。”
柴荣脸上闪过一丝青气,然后阴冷笑道:“忘了告诉你,李香君被赎身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临安了。”
燕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方县令见考生都准备妥当,当即道:“我宣布,观想开始!”
话音方落,那柴荣身上便腾起一道火鸦的虚影。
当然,只是幻象而已,饶是如此,方县令等官兵还是瞪大了眼睛。
“气机交织,真名初显,原来是五等小天众,”鬼手目光闪烁,“难怪会被主人收做弟子。”
真名愈是顶级,所能达到的高度就愈是难以想象。在真名的三大类当中,法相是最为普遍的一种,分为七个品级,别小看五等小天众,一万个修行者里面才会出一个,青雅集能出一个五等,已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所以众人全都看呆了,方县令更是大喜过望,本县出一个五等真名,可说在考绩上重重添了一笔,到时只要书院验证属实,自己升迁有望啊!
这时其余几人也都放出了真名,都是法相类,但连微薄气机都没有,甚至排不上第七等或人,只是最为常见的星象。
除柴荣外,这些人已经是青雅集最为优秀的修行者了,却连一个七等真名都没有,五等的稀有,就此可见一斑。
像是串通好一样,他们不约而同地攫取燕离周边的元气,这是要让他连真名都无法显现的架势。
众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燕离身上。可他依然闭目不动,好似正在努力观想。
“虽说是那位大人的公子,可这资质真是不行。”
鬼手眼中闪过浓浓的不屑,真名虽是虚幻的,可它本身极为骄傲,愈是顶级的真名,愈是受不得挑衅,如果燕离身上有顶级真名,早就自己跳出来了。
方县令遗憾地摇了摇头,显然也认为燕离输定了。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敬畏,柴荣这两天的郁气一扫而空。他冷笑着观察依然在努力观想的燕离,油然生出一种洞悉全局,尽在掌握的快感。
就在这时,燕离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极为浓烈的死灰。
然后,黑暗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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