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凌少爷让人锁了于管事,说他私窥主子,要拿他问罪——”
“什么?”穆东恒猛地蹙眉,“人在哪儿?”
管事忙道:“都在少爷院子里。凌少爷商少爷先到,还带了几个侍卫,后来孔祥同小扇子带了大夫回来……少爷上了药,如今还晕迷着,后来,凌少爷就说要审人,白少爷将秀姿提了出来,凌少爷听说少爷出府的事是于管事作证,就让人带于管事过去。小的说于管事同将军禀报事务,他们就派了人在路上等着,方才于管事一出来就被带过去了。大管家又陪着凌少爷不能走,小的本想来禀告,可将军在书房,小的不敢惊扰,只能在此等候。”
穆东恒治家甚严,尤其是书房位置,除了少数几人可以入内,其他人等皆不能靠近半步。
听完管事的回话,穆东恒没出声,沉着脸大步朝穆清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就见得凌飞负手站在院中,俊美中带了些阴气的面容上一抹冷笑,正居高临下的俯视,跪在他足前的于光。
于光匍匐在地,肥胖的身形正瑟瑟发抖,十足做贼心虚模样。
穆东恒见状,心中暗骂一声,就知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故此,这许多年来,他从不委以重任,只看在他表姐的份上,给他一份脸面,多少也有些移情弥补之意。
可这人志大才疏只看眼前,行事鲁莽,终究还是烂泥扶不上墙。
除了凌飞和跪在面前的于光,白远之站在凌飞右侧下首,扈嬷嬷不见人影,穆东恒扫了一眼屋子方向,猜到扈嬷嬷应当是守在屋中,而院中此刻,在东侧,还有一个眼生的婢女站在被重新提出来的秀姿身前,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商子路也站在那个婢女身边。
穆东恒没有看到凌飞带的几个侍卫,想是办完了事,已经退到外院。
还算是懂些规矩!
穆东恒心中冷笑一声,但心中也明白,似凌飞这等身份,身边定有习练了隐匿功夫的暗卫此际守在一旁。
可心中无论多少愤怒,凌飞是打着奉上谕的名号而来,他也只能忍下。
忍是忍下,但他面色也不会如何好,这一番打量不过是踏进院门后的一息之间,将院中场景收入眼底,他大步踏进去。
白远之似是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迎接:“义父。”
穆东恒摆手让白远之住口,他面色冷然的望向凌飞:“不知凌少爷奉了何等上谕,竟能在我府中这般兴师动众!”
凌飞唇角不折痕迹地勾了下,略略敛容,不卑不亢见了一礼后,道:“子洵本该早向将军请安,可一到府中就听闻穆少爷性命垂危,子洵此番来云州前,陛下特意召见子洵,道一直未曾得见外甥,心中十分挂念,嘱咐子洵定要抽空上门拜见,转达陛下的思亲之情。子洵今日才得空,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情形。若是穆少爷有何闪失,子洵如何能回宫复命?心急之下,权宜行事,还望将军海涵。”
凌飞的话有礼有节,不仅占尽了上风,将自个儿行事不妥之处抹得干干净净,而且还语中软中有硬,让穆东恒非但不能质问他冒失,还要接下那话中隐隐的责备之意。
穆东恒统兵二十年,又岂非等闲之辈,哪里能被凌飞这三言两语就吓回去。
他蓦地冷笑:“难不成我管教自个儿的儿子,也是犯了王法?这孽障竟然做出这等事,旁人府中如何处置我管不着,可在我这将军府却是容不得如此门风!他是我穆东恒的儿子,就得守我穆家的规矩!凌少爷出身恩侯府,想来也懂规矩的,我穆东恒还没死,怎就劳恩侯府来替我治家了?我倒要问问恩侯,他可是想来我这将军府当这个家?”
凌飞抬出陛下,穆东恒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就将此事牵扯到两府之间。
凌飞毕竟还是经历不足,听得穆东恒这般一问,面上就有些挂不住:“此事同恩侯府并无干系,将军若是问罪,只管冲着子洵来!”
姜还是老的辣,穆东恒见凌飞果然被他带偏的话,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轻蔑之意,面上依然是一副怒气勃发的冷冽神情:“你一无官职在身,二无爵位在身,论起来,我还算是你长辈,你不懂规矩,我穆东恒又岂会同一个晚辈计较!可我穆家也并非任人欺凌之辈,此事恩侯若不给我一个满意交待,我定不会善摆甘休!”
凌飞眼中怒气隐现,正欲开口,眼角余光忽然看见那边沈霓裳已经起身退到一边,衣袖下的手指正在商子路手背上划动,他蓦地停下口。
果然,下一刻,商子路走了过来,先冲穆东恒行了一礼,态度极为恭敬:“子路参见将军——”
穆东恒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负手不理。
“方才白少爷说,将军让查清此事真相,不知此事是否作数?”商子路并不为穆东恒的动作所生气,只恭谨问道。
穆东恒转首看他:“是又如何?”
商子路笑着挠挠首:“其实验查真相也极为简单。”
穆东恒冷笑:“是么?商少爷有何办法,不如说来听听。”说着又上下打量商子路,语声讽刺“我怎不知我那孽障几时同商少爷有了交情?”
商子路虽是憨厚,但并不傻,他呵呵笑道:“在擂馆也碰见过几回,对了,还有白少爷,也碰见过几回。子路也知道将军家规甚严,儿子犯了错,责罚也是应该,可将军若是真错怪了穆少爷,那……那也不太好吧。”
“错怪?”穆东恒面色讥诮,“有何证据?”
商子路转身看向院子东侧站的那个婢女,朝穆东恒笑道:“将军稍等便知晓。”
听商子路这般说,穆东恒寒着一张脸,将视线投向那个婢女。
他一早进来就将院中情形看了个清楚,这婢女虽然也注意到了,但也未放多少心思在其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