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小兄弟。我不姓古,就像你也不姓慕。”古盈秋打断他的话:“我姓柳,是永安柳家的最后一个长子。我妹妹是当年洛妃的御医柳如,她瞒天过海地藏下了洛妃的孩子,这是我们柳氏家破人亡也要保守的秘密,那就是——你。”
慕楚突然沉默了下来,身影如同峭立在寒崖的孤松。
“我曾有个女儿,我却以为她早已不在世间。柳氏一族被流放,你便与我们一路辗转,如此竟是三五年……我们遭遇了无数次的追杀,族人也越来越少。终于在某一次围剿中,我无法再同时护得你们周全。我的妹妹被箭杀,而她却一直将你紧紧地护在怀里,救了你一命。但等我再回头时,我的女儿却被奸人掳的不见踪影。”
柳盈秋悲伤的语调近乎于麻木:“那以后,我心灰意冷,将你托付于至交慕青云,对外只说是他致仕前乡下发妻所生的孩子,才接来身边抚养。安顿好了你,我便放弃了一切去找我的女儿。我曾将那珍贵的胭脂泪放在了我女儿的挂坠里,可人海茫茫,我找寻了她十多年,却始终没有她的音讯。”
“我女儿不过是五六岁的稚童,那些人无非是想用她来威胁我交出你来,可他们却迟迟未再出现。其实我心里隐隐知道,她必然已经是凶多吉少。可是我一日不听到她的死讯,便一日不会死心。却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幽冥之森遇见你,而你又……”
“慕楚,我女儿的名字叫……叫……”柳盈秋捂着胸口,哽咽到几乎无法言语。
“柳依依。”慕楚轻轻地吐出了那个名字。那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里交杂着愧疚与悔恨,让他身边的柳盈秋便就那样落下了泪来。
那个名字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压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慕楚却依旧是平静的,仿佛他不过是一个听故事的看客。他小呷了一口酒,唇色嫣红,唇边的笑意深远:“柳氏一族最善制毒,可前辈你却唯独将胭脂泪视若珍宝。珍贵的到底是这胭脂泪,还是和这胭脂泪背后的那个人?”
“我……”柳盈秋被慕楚从五味陈杂的情绪里拉了出来,他不知道慕楚还看出了些什么,一时僵在那里。
“前辈既然是为了找依依,可却为何要到百蛊峒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来?恕我斗胆诳语,依依的母亲,是不是就是那个给你胭脂泪的人?”
柳盈秋无法回答,如同心事被人戳中。
“而那个人,就是如今的蛊司。”慕楚极轻极轻地吐出了这句话,惹得柳盈秋猛地向他瞪了过来。可慕楚却只是徐徐地送了一口酒,仿佛方才什么也不曾说过。
“你看出来了?”柳盈秋苦笑一声:“如此多智近妖,真不愧是那老狐狸的儿子。年轻人,你想要听我的故事,我可以说给你听。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柳家为天下毒宗之首,世代以制毒相传,称霸中冥宛州三界,至今已有几百年历史。而轩辕帝开国之初,柳贵妃得势,柳家入主永安皇城,主攻医术,毒术渐渐荒废失传。我是柳家长子,却不愿入宫为医,向往曾经巫蛊毒术的最高境界,前往冥州追踪溯源。在冥州,我不仅结识了长风兄,还遇到了改变了我这一生的那个女人。她叫卜羲,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或许后来也见过吧,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能比的过回忆里的女人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算是风流俊俏,同长风兄那个木讷寡言总是笑的二愣子比,自然更讨女孩子的欢心。那会儿,卜羲已经被百蛊峒当时的老蛊司收为了弟子,但那么多漂亮姑娘,我却唯独对她念念不忘,几乎到了神魂颠倒的程度。我想着,若是这样的姑娘能做我的妻子,便是死了也甘愿。”
“你曾告诉我,女子第一次学蛊要保持处子之身。”慕楚仍旧记得柳盈秋曾经说过的不成文的规定。
“没错,但当时我不知道啊!她也不知道!年轻的男女,在一起干柴烈火,怎么能控制自己呢……很快我们的事就被老蛊司知道了,她果然雷霆震怒,非要将我弄死以绝后患。是卜羲以命死死相求,才让老蛊司留了我一条命。本来蛊司也是不会在意谁是死是活的,但卜羲在制蛊方面实在是天赋惊人,所以连蛊司也舍不得让她就这么白白丢了命。”
“既然做了那种事,卜羲后来还能如何练蛊?”慕楚奇道。
“那个时候,她自己炼的蛊已经快要成了,老蛊司就将她扔进了那个蛊坛里,将她和那些蛊一起炼。那可真残忍啊,我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大大小小的窟窿,青青紫紫的伤痕,看上去真的是又恐怖又吓人……她看到我过去,就那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问我还要不要她……”
“那你呢,你是怎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