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大的。没有比她方嬷嬷更熟悉怎么照顾护国公府的主子小时候的事了。其他人都办不好的,没有她方嬷嬷的话。
方嬷嬷这话刚落地,确实没有想到,引来的,却是朱隶一记冰冷彻骨的眼神。
“你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方嬷嬷陡然吞起了口水:“老奴是说——”
说什么?以为他这个护国公府的主子是头脑昏花了吗?连她的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
朱隶冷笑一声:“是,本王当年是吃过你的奶,所以,你是不是想着,没有你的奶,本王就不可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了?”
方嬷嬷大吃一惊,连忙澄清:“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请王爷明鉴。”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本王说了,有胡氏和尚姑姑照顾小世子,可是,你说,你说她们不能照顾小世子,因为,小世子是护国公府的小主子。在这个护国公府里,也只有你方嬷嬷照顾过小主子,不是吗?”
方嬷嬷连喘两口大气,这会儿,她哪里还敢痴心妄想来着,只看朱隶的脸色,都知道事情完全不对劲了。
“是谁给你的这个豹子胆?”
朱隶铁铮铮的声音质问,脸色沉到了乌点。
想这个天下,谁敢用任何条件来恫吓他护国公?绝对没有。
连皇帝都不敢!
他最深爱的女人,哪怕知道他要纳妾准备离开他,都绝对不敢和他提一句,没有我我看你怎么办。
可眼前这个奴才,只是喂了他小时候奶水,有这个幸运喂了他奶水而已,何时已经变得如此胆大包天,敢来这样一计说,没有我我看你儿子怎么办!
简直是吃了豹子胆!
方嬷嬷的身体一阵一阵打着哆嗦。
朱隶犹如铁镣的目光在她脑袋上一动不动的:“是本王吗?是本王怂恿你,给了你这个豹子胆吗?”
“王爷——”方嬷嬷嚎哭,大声的。
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不可以,不可以想着可以恫吓护国公府的主人,不管是现在的,还是未来的主子,都不可以。
“你知道错儿了吗?你真的知道错儿了吗?”朱隶连续两声,有着一种怒气,昨晚压抑到现在的怒气全部爆发,“昨晚,本王得知宗族里的人都来了,一群人,全部拥挤在王妃的产房外头。你在产房外和尚姑姑争执的声音,本王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方嬷嬷泣不成声,外带身体不断地打摆子,“老奴只是着急,着急地想帮王爷——”
朱隶可没有被她这句话牵走了鼻子,数落昨晚她所有的罪状:“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本王宗族里的长辈的面,说你是本王的奶娘。没有你,本王能怎么办,是不是?”
“没有!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本王原先也想着,你终究是喂过本王奶水,帮过本王许多的人。是个终究心底里想着本王的人。所以,昨晚上你做的一切言行,大都是无心的。”
“是,老奴是这样,一时差错口误——”
“但是,你今日,不知悔改,冲进本王的书房,在本王劝着你的时候,你还是说出了你自己的野心。”
方嬷嬷面如土色,在听到朱隶说出她是显出自己野心的时候,她知道,完了,全完了。
朱隶道:“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以给的你一切,就可以剥夺掉给你的这一切。”
“王,王爷——”方嬷嬷只差没有翻白眼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全完了。
方嬷嬷被朱隶给法办的事儿,不会儿传遍了整个护国公王府。
胡氏、尚姑姑等,虽然早都不屑方嬷嬷这个做法,知道方嬷嬷这么做迟早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做奴才的,自然要知道做奴才的本分,怎么能想到去绑架主子的情感呢?
可是,如今听说方嬷嬷真的被法办了,胡氏和尚姑姑心里头都不禁凉飕飕的。那毕竟是朱隶的奶娘,是以前朱隶最信赖的一个人。现在,说办了就办了,没有一点余地。可见这个王府里的主子,都是一点情面也别想留有的人。
当这样主子的奴才,不都得更兢兢业业的,不敢有任何越轨的行为。
消息传到尤氏房里,尤氏差点儿跟着方嬷嬷一昏。当初,她把方嬷嬷成功拉拢过来时,还以为,这下主动权终于回到自己手里了。哪里知道,原来儿子像自己老公,真是一点人情都别想给的。
方嬷嬷只是个奴才,下场和结果可想而知了。
孙婆子在旁边直吞口水。方嬷嬷这一下台,岂不是,她们接下来的计划——等于没有人实施了。
之前,可只有方嬷嬷,还能说上几句话,给朱隶听听,朱隶能听得进去。现在,可就真的没有人了。
该死的!
尤氏抓了下拳头。
“小世子现在都是在她房里?”
“是。”孙婆子屈下膝盖头,“王妃亲自照顾,说是,连给小世子换衣服换尿布的事儿,都是王妃自己亲力亲为。没人能插得了手。”
“本妃真得夸夸她了,防人防到这个份上。”尤氏咬牙切齿,“难道她不知道,这孩子不仅是她儿子,也是本妃的孙子!”
孙婆子还没有来得及理解尤氏这话,只见尤氏忽然一起身,冲房外径直走去。孙婆子只好赶紧跟上。
尤氏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昨晚在她这儿休息的赵氏。赵氏是朱承敏有意留下来帮着查看动静的。
现在看尤氏有了动作,赵氏不得赶紧跟上。
尤氏看起来,也不想拒绝赵氏的帮手。两个人一块儿朝李敏的屋子过去了。
李敏母子俩,如今是住在了朱隶的院子里。
听说朱隶骑马出去了,这两人,才敢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里。
李敏刚给儿子喂完奶水,躺了下来休息。儿子睡在小床上,那是吃饱了喝足了,昏昏欲睡的小脑瓜,转来转去的。明显是不太舍得睡觉。
不知道这个小脑袋在想着什么呢?李敏看着不由想笑。
紫叶推开屋门进来一个,急匆匆报:“夫人来了。”
话刚落地,尤氏和赵氏径直冲到了屋里来。
这两人是她老公和儿子的亲戚,亲奶奶要来瞧孙子的话,李敏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说不过去的,因此也早有准备的了。
起身之后,见尤氏踏进了门里。
李敏作势拉着衣服,咳嗽一声的样子,并不急着下床给尤氏行礼,只道:“儿媳妇身子不太方便,只能这样给母亲请安了。”
尤氏见她这样子作态鼻孔里暗地里一哼,知道她这是聪明,怕自己产后身体本来虚弱的,如果再被她尤氏有意弄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来八成要出事儿。
赵氏骨碌眼珠子一转,比尤氏先一步走到了小世子的床前,在看到小床上躺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世子爷时,一双眼珠子都不由睁得老大。
老天,这孩子,也长得太好看了点吧。
俨然是比他爹长得更俊美,怕是天下无人能比了。
外面的人说是什么丑得不能见人的孩子,还让她心头存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幻想呢。果然,那些谣言什么的,完全是不可信的。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怕是要颠倒众生,实在是在赵氏心头上狠狠地打击了一把。想袁氏生下来的孩子,出生三天,还长得一副猴样,近来,才逐渐有些俊俏的模样,是脸长开了。这护国公府的孩子一出生已经不得了,将来势必是一直压着他们宁远侯府的了。
赵氏好不容易吸口气把心头那股郁闷压了下去,扯开一张笑颜像是眉开眼笑地替李敏和朱隶乐着,说道:“小世子爷这么小已经是一表人才,未来怕是人中龙凤。”
本来就是人中龙凤。朱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人中龙凤?
在场所有人都不得对赵氏这话腹诽,明摆着这话是明褒暗贬的意思嘛。
尤氏听着赵氏这话明显也不太高兴,那毕竟是自己亲孙子不是吗?走过去,跟随赵氏的目光一看,尤氏的一双眼,蓦然一会儿沉一会儿亮的。
只能说,这个她不怎么喜欢的儿媳妇,给儿子生的这个儿子,真的是,太出人意料了。
是她儿子基因太好吗?可是,这孩子的一双眼型,又明显是传承了李敏娘家的基因。
尤氏的心头反反复复沉沉浮浮的。
赵氏在旁边瞥了下她神情,道:“靖王妃,不抱抱小世子爷吗?这可是你的孙子,人家都说了,孙子和奶奶最亲的了。”
抱,绝对要抱的!这可是她尤氏的亲孙子。她尤氏打定主意要把他抚养起来代替掉自己儿子的绝佳人选。再也不会出现方嬷嬷那种意外的了。尤氏这回就是要来证明这个孙子和自己最亲的了。
谁说的,孩子和爹娘最亲,不对!赵氏说的对,孙子绝对是和亲奶奶最亲的!
尤氏笑眯眯的,面带史上最充满慈爱的奶奶表情,对着小世子爷俯下腰身。她要好好地么么哒她这个未来的小傀儡。
胡氏和尚姑姑、紫叶等,吓得要咬到舌头。
尤氏这分明是想干嘛来着?
小世子爷刚出生,根本一个小布丁,是一点防备能力都没有的,受不起尤氏半点折腾的。
尚姑姑使个眼色,紫叶一溜烟溜了出去,搬救兵去了。
赵氏看着尤氏是要抱起孩子了,不由颇带得意地往李敏那儿看一眼,以示挑衅,哪里知道李敏看都不看她们的,只是两只眼睛看着自己儿子。赵氏心头不禁纳闷,尤其在看到李敏嘴角勾起的那抹弧度。
什么奶奶最亲?
这种话儿,她李大夫从来没有听说过。孩子最直接的亲系关系是父母。只要是成员齐全的家庭,父母都在,父母亲自照料过的孩子,会和隔代的长辈反而最亲?只能说是笑话了。
赵氏的话儿,是什么意图不用多说。
但是,赵氏和尤氏势必要打错算盘了。要是其他孩子恐怕还能被这两个照顾过孩子的老手糊弄过去,只是她这个大脾气的儿子,豌豆小世子,恐怕没有那么的容易。
果然,尤氏的手指刚沾到孩子身上,孩子立马扑腾了。
小世子爷也不哭,只是不依不挠地躲着尤氏的手指。
尤氏该有多少年没有抱过孩子了,毕竟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不免有些生疏。结果,再加上这个孩子一点都不配合。明明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其实比哪个熊孩子都来的更贼。
忙得满身大汗,尤氏毕竟也不想真的把好不容易物色到的小傀儡给伤到了,因此不敢强用力。
赵氏在旁看得一身同样的急,说:“要不,靖王妃,让我来抱抱?”
尤氏马上给赵氏一个怒极了的死瞪。
赵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明摆着说,尤氏抱不了这个孙子。这个孙子既然抱都不能抱的起来,还怎么谈,和自己奶奶最亲。
不过赵氏这人也鬼,灵机一动,立马找到了借机发作的机会,冲着李敏说:“隶王妃,这可是你的不是了,靖王妃可是世子爷的亲奶奶。”
言外之意,是不是你李敏包藏祸心,有意让自己儿子不和亲奶奶亲近?!
尤氏听到赵氏这句,立马踏实了,一块儿端着姿态等着,等着李敏怎么主动把孩子交到她手里,来证明她自己的清白。
李敏对此淡淡然一笑,说:“实不相瞒,本妃想抱世子爷,世子爷都有点嫌弃呢。这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不被世子爷嫌弃的。不然,你可以问问她们,本妃说的是不是实话。要说,哪个人可以不被世子爷嫌弃——”
尚姑姑灵巧地上来接上李敏的话,对尤氏说:“夫人,只有王爷抱世子爷的时候,世子爷不哭不闹的。毕竟这个世上,和世子爷最亲的人,除了王爷没有其他人了。要不,夫人等等,等王爷回来,训斥一下世子爷?”
赵氏瞠目结舌。
尤氏同样的哑口无言。
要知道,方嬷嬷刚才怎么死翘起的?不就是因为当着朱隶的面挑战了朱隶的权威吗?
怎么,你尤氏想学方嬷嬷,说你超越了护国公府的主子,和世子爷才是最亲的人?哪怕尤氏是这孩子的亲奶奶,都没有这个胆子敢放出这话。
赵氏已经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回头往李敏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狠狠地瞪了一下。怪不得她一开始说那话的时候,李敏压根不吭声不阻止,这是等着她赵氏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尤氏心头惶惶然起来。
怎么办?进退两难。
屋外,这时传来一声:“王爷回来了——”
儿子回来的这么快?
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了?
尤氏的脸乌沉乌沉的,瞅着这屋里一茬子人。
李敏轻斥底下的人手:“还不给靖王妃和侯夫人搬张椅子坐着。”
“是,王妃。”尚姑姑和胡氏等,手脚灵活的,赶紧又挪椅子又上茶和点心的。
赵氏哪里在这屋里坐的下来,只怕自己刚才那话传进朱隶耳朵里的话。于是开口:“隶王妃,靖王妃,我这府里还有事忙着,对了,我那大儿媳妇和大孙子——”
“坐吧,侯夫人。侯夫人远道而来,怎么可以没有和王爷见上面就走呢?昨晚上,听说侯夫人在本府里尽心地等候本妃生产呢。”
听到李敏这话,赵氏的心头凉到了脚底:果然,世人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