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真要图人心,也图四爷的,图宋格格她们的有用吗?
从四爷的角度来说,他希望她去跟福晋争这个先后吗?
答案一目了然的。
所以李薇要求大家都装不知道,二格格听说后特意过来问她。她想给大格格和三格格说。
“额娘,要是大格格和三格格给她们额娘做点东西……送回去好不好啊?”
二格格一直在想这个,她觉得母女情是天生都有的,大格格是刚懂事就离开额娘,三格格更是连宋氏长什么样都不记得。现在三格格已经长大了,虽然没有人刻意去瞒,可是她就是认为不应该把母女给分开,住在一个府里却连面都见不上。
叫李薇来说,一时半刻也想不出这件事的利弊来。
她就问二格格:“你想怎么做?”
“我想告诉她们。”二格格坚定道,“她们自己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了,就告诉她们。”
她自从跟大格格和三格格住到一起后,才发现亲姐妹居然过得这么……拘束?
明明在自己家里,却称得上是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
她真的看不下去。
“额娘,你不知道。其实三格格以前夜里哭的时候喊过额娘,也问过大姐姐额娘在哪里?能不能见一见?可大姐姐都不让她问,也不让她提。”二格格叹气,“她们过得这么苦……何必呢?”
“有些事很难说清楚。”李薇对大格格和三格格的处境多少能理解一点,“有时她们约束自己,是为了活得更自在些。”就比如她,不管是当格格时还是现在,她都在不停的约束自己。
四爷好几次说过她不用这样。可她不知道,她的自由度有多大,她也不可能试探出四爷、福晋和这个社会对她的容忍度有多少。
所以她宁愿少走一步,少说一句,少做一点,也要保证她所踩的地界是安全的。
二格格不明白,她没有经过这样的生活。
“你想做就去做吧。”李薇支持她,四爷的话有时就给她指清了方向,告诉她前面这块石头并不大,她可以搬开,让自己的路更好走些。
二格格做的事说不定也能帮大格格和三格格开一条路。
五月时,天气渐渐热了。园子里各色花木都茂盛起来,叫李薇心甘情愿的一天都在泡在园子里。
府里的针线嬷嬷被叫过来量身做今年的夏衣,内务府今年送来的衣料比往年的多又好,镶白旗下也有不少供给送进来。李薇大手笔的决定女孩们每人二十件,除了府里的定例十二件外,她从她的份例里拨出来,一人再加八件。
这倒不是她故意跟福晋顶着干,实在是库房里的衣料越积越多了,而且看情况日后每年都会更多。旧的不赶紧用完,放着都糟蹋了。
四爷听说后就说从他的份例里,分出一半来做成十三的尺寸。
“十三爷府里那么艰难了?”李薇明白过来,问他。
内务府今年的单子跟往年并无不同,但四爷今年泡在内务府狠狠刷了一把‘心狠手辣’,所以这等小事,自然有人愿意给他方便。
几个没封爵的阿哥里,只有十三最惨,被克扣的一塌糊涂。
年轻的四爷或许会压着内务府‘一视同仁’,但如今的他只会悄悄补贴弟弟。
李薇:“我正发愁库房里的东西堆得快放不下了,这下可好了。”
她连十三福晋的衣服都包了,十三爷府里其他人的尺寸不好打听,就干脆连料子和针线嬷嬷一起送过去,做好再回来。
四爷的衣服也没少做,只是一模一样的给十三爷也做了四个箱子的衣服。
然后就叫他送到十三爷府上,听说跟十三福晋准备的一起送到塞外了。
六月末,针线嬷嬷从十三爷府上回来的时候,四爷也接到了两个坏消息。
十三爷嫁到博尔济奇特的妹妹,和硕温恪公主没了。而另一个和硕墩恪公主重病,恐有不祥。
博尔济奇特的两封折子,一个报丧,一个报病。
南书房的人不敢顶这个雷,推到了四爷头上。
李薇看他几天前起就闷闷不乐,一问之下也愣了。
十三爷是年初才犯得事,可皇上也没问罪,她知道十三爷的腿跪废了,可外头没有罪名啊。更别提皇上出巡也带上他了,是什么用意先不提,外人看着十三爷的荣宠总不至于这么快就没了。
她浑身发冷,不自觉的倚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都没办法暖和起来。
四爷紧紧的搂着她,叹道:“折子已经给皇上送去了……不知道十三能不能看到……”
折子不过到京转下手就会立刻递到御前。
“他们真的这么大胆?”她不相信,那是公主啊,皇上的亲女儿,哪怕十三爷失宠于圣上,公主的血脉是不假的。
如果一个还好说,两个公主一死一病,这里头没有原因谁信?
四爷沉默半天,道:“……如果他们心里没鬼,也不会不敢直接把折子递到御前。”
她打了个寒战。
“皇上就在塞外。他们又何必绕一趟远路,非要先递到京里,再转到皇上手中?”他冷笑,“不就是打着先吵吵的谁都知道了,好拉一拉京里会替他们说话的人吗?”
“谁会替他们说话?”李薇冲口而出。京里都是两个公主的亲兄弟、亲叔叔,谁会向着蒙古人?
四爷没说话,只是安抚的揉揉她紧绷的肩:“不该跟你说这个的,叫你也吓着了。”
两人搂在一起,互相依靠着。
——不希望十三好起来的人,就会替他们说话了。
四爷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现在,就连皇上和直郡王的念头,他都拿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