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放眼线那也罢了,可他知道贵主儿没打着这种主意。不然万岁爷也不会把这事交给她。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常青心里叹了两句。贵主儿的手段越发的好了,施恩不落地,叫人心里记着她的两三分好。
下头的人自然都盼着能被贵主儿记在心里了。
小路子那边正有力不从心之感,一听说起是许照山,脱口道:“原来是许哥哥!哎呀我们可是老相识!”
早年他就在师傅的示意下跟许照山打过交道,没想到那时起的结下的交情现在竟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小路子不免想起了师傅,等许照山来了之后,交接清楚了,他找个机会报假回城探望刘宝泉了。
内务府刑堂里走一遭,刘宝泉反倒瘦了不少。小路子有两个月没来了,一见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刘宝泉都不敢认。
刘宝泉对着小路子笑:“怎么样?你师傅现在从馒头瘦成油条了。”
小路子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刘宝泉哈哈笑:“你师傅我原来胖的时候不怎么显年纪,就是因为两腮的肉都吃起来了,把皮给绷紧了。现在肉没了,这皮就松下来了,正常。”
小路子抹了把泪,把他从园子里带出的礼物拿给师傅看。
是一节金华火腿。
刘宝泉一见就两眼放光,撕下一条肉丝尝了,点头道:“果然是这个味儿。”问小路子,“这是李主子赏的?”
小路子眼睛还红呢,扑哧笑道:“师傅真神了!”他道,“师傅,我给你做,也让师傅瞧瞧我的手艺长进了没。您想怎么吃?”
刘宝泉摇摇头,可惜的把火腿推远了:“快让人拿走吧,别放在这里馋我了。回头炖成汤,我尝个味儿就行了。”
他看小路子好像在担心自己送错礼物了,解释道,“别瞎想。你师傅现在是不能多吃。吃多了坏肠子。”他叹了口气,“在里头饿得了,等把肠胃养回来再一饱口福吧。”
小路子老家不是这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也说不清了,他的探亲也就是探他师傅。当晚陪师傅喝了一顿清粥,就粥的还是当年李主子折腾出来的肉松。
刘宝泉吃着叹道:“出来后多亏李主子的这个肉松啊,不然你师傅我算是一口香的都吃不着了。”
一连喝了几天的稀粥汤,小路子肚子里的油水都快扫干净了。无奈刘宝泉不许他在家里开火,道:“你做出来了,叫我干闻着味看你吃?去!想吃就出去下馆子去!”
小路子便出来了,到了前门大街上,到处都热闹得很,沸沸扬扬的。小路子生就一个御膳房出来的好鼻子,循着香味找到一处酒家。大堂里的小二走近一打量,立刻认出这是个宫里出来的公公。
这份眼力都是要练的。在京里别处看不到的,一个是满大街跑的王公贵族,第二个就是公公了。
小二知道公公平时不出来,一出来都是办差,身上的银子都不少,也不把他往大堂带,直接就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雅间安置他。而且雅间外靠墙就是向下的楼梯,直通到酒家的侧门。出去就是马房了。
酒家里常有那多事的,看不起公公,叫他们撞上了闹起官司来,倒霉的还是酒家。
所以小二待小路子特别殷勤,道:“爷在这里坐着,小的叫个人来侍候着,爷要什么只管吩咐他就是。要出去下楼,旁边就是。”
小路子不免赞了一句:“你倒机灵,是个人才。”
小二连连哈腰,只觉得被夸得寒毛直竖。一个公公夸他是人才,难道是说他能当个好公公?啊呸!
等菜上齐了,小路子挨个品过去,不免在心里道这道海参烧得够火候,这鸡块老了,猪肝炒得倒好,这道炖驴筋不错,当是这厨子看家的本领了。
此时外面有人上楼,就是从他这雅间前头的那楼梯上来的。
小路子不免放轻呼吸,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都是习惯了的,不管是偷吃还是在做正事,听到外面的动静时都要竖起耳朵,免得是主子叫唤没听到。
小路子暗骂自己:真是修不掉的奴才命。
恰在这时,他还真听到一个主子的声音了。
外头,弘时小声道:“就是这里?”
弘昀看不惯他这副做贼的样子,且不说他们是来抓别人的短处的,就是真撞见了,出来吃顿饭而已,要心虚也该是对方心虚。
也是弘时天天念叨,恰好弘时的人也送消息过来了。弘昐来了兴致,自己却不好上场,干脆从园子里把弘昀也喊过来,今天专门到这里来堵人的。
所以他故意道:“有点出息。不就是想吃驴宝吗?我打听过了,这里的最地道。”
小路子的下巴算是掉下来了。
他等外面两个主子都走了,也顾不得再吃下去,放下银子就溜回了刘宝泉那里。
刘宝泉听他说完肚子都笑疼了,小路子怕他笑出个好歹来,帮他扶胸顺气。
“这种壮阳的东西不能给主子乱吃,你啊,就当自己没听到吧。”刘宝泉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道。
他又留小路子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撵他回圆明园了。
下午,小路子风尘仆仆的赶回园子。先去更衣洗漱,再去找许照山消假。
现在许照山是膳房大总管,他是副的。
“许爷爷,我师傅让给您带个好。”小路子一面笑,一面送上特意在京里买的礼物,不过定睛一看,就见许照山脸上的神色不大对,忙道:“许爷爷,是不是……出事了?”
李薇在万方安和里按着太阳穴发愁。
她早就想到这一群各府阿哥聚在一起,肯定会因为这个那个的事闹起来。上次才几个人就打了一架,现在这么多,不出事倒不正常了。
不过后来她也想到了,跟四爷道:“我猜是因为弘昀和弘时都出去了,弘昤又一向不爱掺和他们的事,所以才变成这样。”
弘昀和弘时就算什么也不做都是四爷的儿子,皇上的阿哥,他们就是定海神针。结果先是她看弘时可怜,找了理由放他去京里找弘昐住几天散心。跟着弘昐传话把弘昀也叫过去了,四爷道弘昀手上的事办得不错,可以放两天假。
结果这两人才一走,阿哥们就在练武时比赛布库,有五六个都摔得鼻青脸肿的。
最后还是弘昤听到消息匆匆过去,让人把他们给拉开的。
四爷笑道:“这不挺好的?再来两回,弘昤在他们中间的威信也竖起来了。”
李薇愣了,他道:“是朕让人去问弘昤的。”
李薇反应了下,四爷就看着她,等她想通。
“爷是想用他们来给弘昤练习?”她猜到了,但觉得是不是有些太儿戏?
仿佛太不拿那些阿哥当回事了。
四爷跟她坦白:“其实以前,先帝也常放任小阿哥们吵架打闹。”宫里一堆小孩子,哪会个个都乖得很?大家都是皇上的儿子,大了以后可能会明白哥哥弟弟不能打,母族,朝堂,名声等问题。小时候谁懂这个?
借着练布库的机会公开报仇的可不在少数,就连四爷自己都曾经借机报过仇。
李薇领会精神:“莫非先帝也是这样……来锻炼你们的?”主要是四爷好些养孩子的手段都是跟先帝学的。
不过先帝做出来就很高大上。
她现在再一想,就觉得这事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她不是之前还发愁弘昤不太通人情吗?现在四爷正在磨练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