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泽使了些力,将她抱,任她的头枕在他怀中。顺着她的视线飘向窗外,为了让室内空气流通,他有意让小碧把窗子打开了些。今夜月光皎洁,与殿内的灯光相辉映着,雪花大片大片地往下飘落,有的飘上了窗台,立即就融化。
因为屋内燃着炭火,暖暖的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成了极度反差。可是暖的是房间,却暖不了人心,即使怀中的女人没有任何痛苦神色出现,他依然感觉到了肚腹那处有什么在动,提了真气缓缓输入,试图压制那躁动。行过一周天后,低头去看,长睫毛已经把那乌黑的眼珠覆盖住,呼吸浅的几乎感觉不到。
他紧紧凝看着,最终印下一吻。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却也是最后一次。明日,她必将远离宫闱,从此以后天涯两相望,相见无期。
沐泽看了她的睡颜整整一夜没合眼,等到发觉她睫毛翻飞,似有醒来之意,才赶忙闭上眼假装在沉睡之中。左倾城睁开眼有片刻怔凝,闻到熟悉的气息抬头一看,深爱的那张颜容就出现在眼前,离得是那么近。这样的距离,她几乎可看到他脸上每一个毛孔,容颜如画说的就是他。
这是她第一次从他怀中醒过来,环抱着的双臂,是那么的温暖。原本恶疾发作,每一次都会令她痛上一夜,会折磨得她根本无法入眠,却没想这次最严重,竟还是睡着了。是因为有他在吗?似曾感觉身体各处暖流阵阵,源源不断有股真气在体内流窜。
心中轻叹着,她真的好生不舍啊。却最终还是轻轻掰开了他的手,小心地跨过他下了床,立即一股寒意侵袭而来,透进骨子里。床榻底下的炭火原来已经灭了,刚才之所以暖和是因为他怀抱太过温暖之故。
去橱柜里找出厚一些的夹袄穿上,然后把青布外衣给套在了外面,尽管这样仍抵不住寒意,深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扭头就决然走出了门。走入院中,发觉雪已经停了,枯树、屋檐、地面,全都银装素裹,宛如无暇。难怪殿内不见宫人的,原来都在院中清理雪,小碧领头拿着铲子在铲雪。她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像是遇见了什么开心事。
小碧一扭头看清站在殿门前的人,立即笑着走过来:“娘娘,您醒了啊。”接着又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是穿昨天的布衣呢,外头挺冷的,奴婢去给你拿斗篷过来。”说完就进屋内去取,脚步轻快,确实她们心里都高兴,这可是大王第一次宿在她们影尘殿,做下人的谁不盼着自个娘娘能够得宠一点。
左倾城笑了笑,没有点破,等到小碧拿着斗篷给她披上后问:“昨天整理的包袱呢?”刚她在殿内找了一遍,没找着。小碧一愣,“奴婢给收起来了,娘娘要那包袱做什么?”
“去拿来吧。”
等到小碧疑虑重重把包袱递过来时,她往肩上一卦,然后笑着说:“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们的娘娘了,今日我就出宫去,你们都保重。”目光朝内殿那边看了一眼后,心中道:沐泽,你也保重,还有,请一点要好好保护长然。
转过身飘然而去,嘴角挂着温柔的笑。
她原本可能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巫师,是主人选中了她来北定,展开了不一样的人生。不管最后的结局是如何,她都觉不悔,因为生命中出现了他。也真就唯有是他了,才能容忍被她那般肆意设计吧,换了别人早就下令杀之了。
漫漫长路无绝期,从此天涯两相忘吧,沐泽......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清晨的空气有些单薄,吐出来的白气很快就融化在空中,她一步一个脚印往宫门踏去,手中握着的是王令,有此令牌无人是宫卫还是将领,都不敢拦她。眼前依稀出现宫门了,离了就几十米,深吸一口气,呼吸变得紧窒,很想回头看一眼,可是却不敢。因为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不舍,身后是她最爱的男人和最爱的儿子,她却只能昂着头踏步往前。
走到宫门前,举起手中的令牌,守卫们让开了路,宫门被打开,正想踏出那步,却发觉他们的是目光都凝在她身后。她猛然停住脚步,心念动间似有所觉,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过身,轻柔如画是白色,世间最美是白色,那抹白比这银白的世界更动人,是那人唯一的标识。
白衣飘扬,随风而舞,谪仙风采展露无疑。青丝并未挽起,松散在身后,像是匆匆而追,双眸紧攫着她,眸光中清润如水却又带着炙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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