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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已经放不下每天页数暴涨的资料,椅子都用上了,最后连房间角落都铺满,赵甲第有事干脆就咬着笔头坐在地板上,这个楼层十之***的校领导就开始听说有个怪胎学生,缩在老校长专门开辟出来的办公室闭关造车,因为有老校长圣旨在,好奇归好奇,没谁敢去一探究竟,偶然见到几次面,都是这个不修边幅的年轻学生急匆匆跑向厕所,久而久之,将他作为茶余饭后共同谈资的领导们就摸索出一个规律,如果是小的,这孩子就是空手,如果带上了纸笔,那就是上大号。在这所历史悠久却***中庸的金融学府,教学楼外,肯定有着中国大学共有的风花雪月,有着象牙塔内独有的稚嫩却单纯的悲欢离合,有着课堂上的瞌睡迷糊,寝室里的通宵游戏,都无可厚非,但这一切,离现在的赵甲第,遥远而奢侈。
岁月真他娘如梭,尤其是好片子好种子无数的当下。眨眼,就是一个星期后。
一个大多数牲口还在寝室午睡的中午,敲门声响起。
正在攻关一个尾期函数的赵甲第茫然抬头,老校长一般都不会敲门,而外人都不会来串门。今天是唯一例外,原来老校长身后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斯文男人,戴一副金丝圆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有着老派上海文人的儒雅,老校长指了指连忙起身的赵甲第,笑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路带到了,我就不多废话。万年不变踩着一双橡胶底布鞋的老校长负着手离开,中年男人敬重道老校长走好,谈完事情,再去您那。赵甲第一头雾水,还是给这位不知道哪旮旯蹦出来的人物泡了杯热茶,男人等老校长走远,接过茶,这才露出炙热眼神,从包里抽出一份包装极精良考究的文件,交给不明所以的赵甲第,问道你就是这份文件的撰写者?赵甲第翻开一看,正是他交给李枝锦的东西,于是点点头。男人如释重负,其实一进门,他就在打量房间,虽说接受保密权限高到吓人的文件后一直持有严重怀疑态度,但现在已经信了几分,他微笑道我这趟来,是想跟你讨教一些想不通的难题,希望你能抽空解答啊。赵甲第心中嘀咕,笑着给不速之客搬了一张椅子,两人面对面坐下,中年男人客套一句后,就直奔主题,将那杯象征性喝了一口的茶放到桌上,十分郑重地掏出纸笔,开始询问赵甲第有关工行责任模型的细节问题,很细致,显然是花了大心思去研究过的,赵甲第并没有丧失冷静,停顿了一下,没有急着回答,那男人是聪明人,恍然笑道是我冒失了。然后他带着点掩饰不住的古怪笑意道,李枝锦小姐说过,如果你不肯搭理我,就上qq,她在线等你。赵甲第笑道不用了,我们开始吧。
男人极有学术素养,一开始只是准备了六个细节问题,似乎急着去老校长办公室,但问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像饥汉寻见了二八美娇娘。起先斯文男人还很镇定,自我感觉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胸有成竹的气场,接下来就显得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赵甲第从始至终,平静对待,一问一答,竟然不知不觉就耗费了整个下午,这让赵甲第有点伤不起,回答之余不忘思考手头上的活儿,终于,男人吐出一口气,站起身,主动跟赵甲第握手,收敛了全部锋芒,苦笑道服了,这趟绝对没白来。有没有兴趣一起吃个饭?赵甲第摇头笑道不了,还得做点收尾的工作,不好意思。
男人走之前含有深意道:“赵甲第,我们很期待你的最终结果。”
赵甲第只得礼节性点头。
男人走后,赵甲第晃了晃脑袋,走到窗口蹦跳了几下,重新坐回位置,继续被打断的事情。
半个钟头后,老校长站在门口,一边摘下老旧厚重的眼镜,擦着镜片,一边眯眼看着赵甲第,“来,陪我来办公室吃点东西,没外人。”
赵甲第头也不抬,跟老校长没必要见外,“不饿。”
老人戴上眼镜,“学分想不想要了,想不想毕业了。”
赵甲第欲哭无泪,乖乖跟着手握杀手锏的老头来到校长办公室,看到正往茶几上放快餐盒的女人,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脚步,而她也有意无意停顿了手上动作。
赵甲第坐下后,低着头狼吞虎咽,她细嚼慢咽,老校长不动声色。
老校长不紧不慢道:“你蒋老师这两星期在下网络围棋,输了无数局,然后就拿我这老头出气,吃不消,赵甲第你吃完后,做一下枪手,赢了,学分一分不扣,输了,哼,自己看着办。”
女人勃然大怒,只是不等她拍案惊起,赵甲第抬头含糊道:“行的。”
女人出奇平静下去,只是仍然冷着一张精致的容颜。
竟是比tom棋圣道场要熟悉百倍的弈城。
她的id段位,依然是可怜兮兮的弈城三段。
赵甲第坐在电脑前,下了三盘,摧枯拉朽。
她说够了。
赵甲第就不再继续,跟老校长告辞后,回到房间叼着烟,开始战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鏖战,无关劳什子的寂寞孤独,只有一个偏执狂的癫狂。
再一个星期。
出关。
上线,找到早已望眼欲穿快变成“望夫石”的李枝锦,将完整模型交给她,没有半句废话,赵甲第关掉电脑,脱掉衣服,只穿着条裤衩,八字形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那一天。
一个叫赵甲第,在金融圈内完全陌生的年轻人。
名动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