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虽说大年三十讨论这种话题很有些不吉利,但知道郑亨是好意提醒,张越和孟俊自然是应下了,而里间这会儿也是热热闹闹。
张姨娘尽管不是武安侯正室,但胜在年轻貌美,再加上前年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在家里有头有脸不说,就是往别个勋贵家走动也往往都是她去,本就是八面玲珑似的人。论年纪她只比张晴和杜绾大五六岁,察言观色却远远胜之。知道张晴和杜绾都是正室,张氏更是言必称我家夫人如何如何,态度谦逊又不失大方。
张晴瞧着她一身青绢滚蓝边小袄,紫青色比甲,头上戴的只是银丝髻,倒觉得她懂分寸,说话也就随便了些。而杜绾这会儿坐在那里只觉得浑身酸痛,虽也跟着说笑,但心里却还想着昨日那一场癫狂。她面上怪张越胡闹不知分寸,可那时候她又哪里记得什么分寸了?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张越杜绾方才回转了家里。进了屋子,杜绾的头一件事就是卸下那身用来拜客的大衣裳和首饰,换上了家常的玉色缎子小袄,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因秋痕也跑去厨下帮忙了,屋子里只有夫妻二人,眼见张越坐在炕上直勾勾看着她,没法盘腿坐的她只能斜倚在炕椅靠背上,却是刻意不去看他。
“绾妹,你嫁给我已经两年多了,按理夫妻之间原本不该有什么秘密,但我这个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先头让秋痕捎带来的那封信……”
“你的脾气我自然知道,不就是有事情喜欢一肩扛,有事情喜欢一个人搁在肚子里么?”杜绾这才抬起了头,瞧着张越又好气又好笑地轻哼了一声,随即才淡淡地说,“若是你想对我说先前我那封家书上提到的事,那就大可不必了。男主外女主内,别说这本就是公公的私事,就是换成你在外头神神秘秘的,只要办正事,我也不会多问一个字。我只是觉着这事情我过问不妥当,又生怕出事,所以向你提个醒罢了。”
张越原还踌躇着怎么让杜绾回去向母亲解释一二,也好蒙混过关,见她如此说,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倒不是这些话不能对杜绾明说,只是某些关节连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不甚明白,也许是一笔糊涂账,何必让杜绾去担那份心思?
想到这里,他便把此事暂且搁在了一边。尽管今天是除夕夜,但想到昨日那番模样,他索性把炕桌往里头挪了挪,又往前坐了坐。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对你说,是秋痕她们三个的事。秋痕从小跟我一块长大,内外事情我素来也不避她。琥珀身世可怜,陪伴了我九年,经历过不少惊心的时候。灵犀是祖母给我的,一向里里外外打理,最是可靠稳妥。十几年的情分了,日久天长早就成了亲情习惯,对她们如此,对我也是如此。”
原本懒洋洋靠在那里的杜绾只听了个开头,当即坐直了身子,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早在青州那次大家团圆过年的时候,她就知道张越待三个丫头是不同的。那时候她最初是遵循父命去青州帮忙,虽说确实对张越颇有好感,但瞧着张越仿佛对孟敏有意,也从来没想过最终那姻缘竟是把自己和他牵在了一块。等她嫁入张家时,因没有什么陪嫁的奴仆家人,所以两人一应起居生活仍是灵犀琥珀秋痕照料。
两年朝夕相处的时光,足以让她了解她们三个人的心思。日久生情,这四个字不用人说她也能看出来,更何况她们三人的情份本就在她之前。习惯了秋痕的大大咧咧,习惯了琥珀的沉默周到,习惯了灵犀的精明能干……这两年来,她们三个在她面前的时间,竟是比在张越面前更多。这一次顾氏亲自指的人,秋痕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藏着,可那种欢喜是怎么都掩不住的。她明明有心理准备,可她昨天在踏进屋子的时候仍然是犹疑不安,最后甚至还变成了无名恼怒,结果那恼怒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癫狂。
这会儿张越再次一口说出来,她便似笑非笑地问道:“就只是亲情习惯?”
如果说先头只是祖母和母亲的明示暗示,那么如今张越总算是想明白了,和秋痕她们三个那种从小建立起来的信赖感,并不逊色于这一世父母亲人给他的关爱。沉默了片刻,他就一字一句地说:“绾妹,你是我相濡以沫的爱人,我像相信自己的心那样信赖你,可她们三个我也是一直当成知心知意的家人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