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到了渑池之后,我先不进长安。”
“为什么?”
“丞相召我,我亦前来。
不过,今丞相迁都,想来朝中事务繁多。
而我在长安也无甚亲朋,冒然前去,人生地不熟,万一遇到麻烦,只怕是无人相助。
子阳为人忠厚,我亦深信之。
所以我想先随子阳在渑池落脚休整,待子阳返还长安时,我一同前去,想必丞相不会怪罪。”
“这个……”
“难道子阳不愿意吗?”
人道人老奸,鬼老滑,大体上便是如此。
蔡邕蹉跎十余载,如何不懂得这个道理?
他为人耿直,有的时候甚至比较天真,可不代表他就是傻子。相反,蔡邕很聪明,哪怕是十几年前在朝中为官时,也非愚蠢之人。不过骨子里有点书生气,加之当年党锢之祸正激烈,身为读书人,蔡邕自然要表明立场,所以和阉人斗得激烈。
十几年过去,很多事情就看得开了。
想当初,那些所谓的至交好友,见他挺身而出时,都表现出鼎力支持。
可是等他落难之后,只看到落井下石的人,却不见有人为他说项。后来,还是跑去了江东,在他学生家中避难。那时候,就连他的亲家,也就是河东卫家都不肯帮忙。
这次被逼而来,蔡邕其实是有顾虑的。
如果不是董卓用族人性命威胁他,他未必会向董卓低头。
没错,他到了长安,董卓绝对会对他待若上宾。
可又如何呢?
长安局势那么复杂,连丁辰都说了,那就是一池浑水。
蔡邕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女儿,所以必须要安全一些,能找一个可以依靠之人最好。
但长安城中,他确无朋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丁辰,让他眼前一亮。
曹操这个人,他也有了解。虽然,他对曹操的了解,还止步于当年曹操为雒阳北部尉,设五色棒棒杀蹇叔,而后刺杀张让的时候,可他却知道,那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丁辰为保护自家阿姐和甥儿,不得不加入董卓军中,可以理解。
在旋门关的时候,蔡邕更仔细观察了丁辰一番。
在确定丁辰并非好色之徒,对他那宝贝女儿也没有什么不良居心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丁辰在荥阳,立下了战功。
而在旋门关时,不管是凉州军还是并州军,对丁辰也都持有尊重。
就连那眼高过顶的吕布,也对丁辰非常客气。这就说明,丁辰已经有了足够实力。
有他帮忙,想来在长安的日子也不会太难!
丁辰却没想到蔡邕这么深的考虑,被蔡邕一逼,他连忙道:“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愿意随我驻守渑池,我求之不得。不过军营之中吵闹,我担心扰了先生的清静。”
“不扰,不扰!”
蔡邕呵呵笑道:“子阳可以在军营旁边为我安排一个住处,这样一来,也不会影响子阳。”
得!
老先生看样子是缠上自己了!
对蔡邕,丁辰并不反感。
这老先生不似以前,他跟随曹操时拜见的那些老学究,一个个拿着架子,好生厌烦。
蔡邕为人很风趣,谈吐也很随意。
至少,这十几天来,老先生从没有在丁辰面前摆什么架子,让丁辰感觉着,非常舒服。
“既然先生如此决定,小子求之不得。”
他陪着蔡邕又聊了一会儿,这才催马离去。
“父亲,为何要跟着他呢?”
蔡琰坐在一旁,露出不满之色。
蔡邕笑道:“跟着他有什么不好吗?
那董卓,虎狼之性。为父如今已老迈,无力与之相争。有丁子阳保护,你我也能在长安少些麻烦。”
“凭他?”
蔡琰有点不太相信。
蔡邕道:“昭姬莫小看了他,且不说他之前立下了战功,只看他随行的兵马,皆骄兵悍将,却对他惟命是从;而过往兵马,则自动退避,不敢与之相争,就知道他有些手段。昭姬,今时不同往日,你记住,到了长安之后,满腹经纶比不得三尺青锋。
只要有丁子阳在,就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满腹经纶,比不得三尺青锋?
听了蔡邕这句话,蔡琰不禁有些难过。
也许,这就是读书人的悲哀吧……在刀剑面前,纵有千般道理,也无法讲的清楚。
不过,也许父亲说的不错!
有那个一身懒散气息的家伙在,说不定长安之行,不会如想象中那么艰难吧……
想到这里,蔡琰对丁辰突然有了一些好奇。
当晚,丁辰一行人在新安宿营。
新安守将魏越,出身凉州军,所以对丁辰非常客气。
也许他听说了,丁辰已经接受了李儒的招揽。从某种程度上,丁辰已进入凉州军的高层。
加之丁辰在荥阳立下大功,更生擒了颍川太守。
可想而知,到长安之后,董卓一定会加以封赏……君不见,此次迁都,董卓专门派人护送丁夫人和曹昂,一路上保护非常周全,更显示出董卓其人,对丁辰的重视。
对魏越的示好,丁辰自然没有拒绝。
他当晚参加了魏越设下的酒宴,一直到半夜才返回营中。
“洛阳方面,可有什么消息?”
他坐下之后,从庞德手中结果了一条毛巾,便敷在脸上……那些凉州人,真能喝!
“刚得到消息,诸侯联军,已兵临洛阳。
孙坚进入洛阳城,而曹操……”
高顺话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丁辰猛然睁开眼,把湿巾拿开,坐直了身子。
“阿兄怎么了?”
“曹操未入洛阳城,而是独自领兵,继续西进……在谷城遭遇徐荣伏击,全军覆没,今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