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涪京到江陵, 六月里天,乘船半月,乘车半月, 桑意日夜兼程骑马, 胯都险些颠碎, 终于还是在十天之内赶回了江陵, 冲进茶馆中便睡了, 醒了之后才知道已经过去两天两夜。若不是掌柜的和茶童一行人把他房门轰开, 拽着他起来啃几个馒头, 他说不定要在睡梦中饿晕过去。
茶童告诉他:“上回您说去会佳人,结果就一去不回了,我们都以为您被人抓去了府上当赘婿,正准备商量着各自跑路。”
桑意瞪着他们:“出息,别人家的人都是铁板一块,就你们整天想着跑路。”
那掌柜的道:“谁家不是树倒猢狲散,我前几日听街坊里八卦闲谈, 说是那边南楼的东家倒台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各自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桑意:“……”
茶童趁机献议:“我瞧着这就是个大好时机,要不趁机低价把南楼中人挖几个过来, 我瞅着那个经常往咱们这跑的桑青公子就不错!以往谢家人垄断业界, 现在就是咱们绝地反杀的大好时机。”
桑意:“……”
一屋子人望着他, 目光热切, 桑意耳边传来了系统放诞不羁的笑声:“嘻嘻嘻去吧去吧, 你都跑路了,还怕顺便吞并一点谢家的家产吗?你也不用怕,我教你一个办法,如果谢缘找你秋后算账,你也可以说成暂时帮他保管家业。”
桑意揉太阳穴,一抬头又是一屋子人热切闪亮的眼神,目光复杂:“我害怕。”
“不用怕,我们今日也听到了八卦说,您以前也是南楼出来的罢?不要紧,挖墙脚的事您不好做,我们去做就是了,您安心养老发工资就成。”掌柜的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
“不不不我真的害怕……”桑意连连摆手,然而并没有人听他说话,茶楼中一干人等顿时走了个干净,只留他一个人坐在桌边,还有掌柜的小女儿往他膝盖上爬,抢他手里的花生米吃。
茶馆中人才济济,半日时间,竟然就说动了一大帮人回来,又找了人过来重新整修店面。那掌柜的雷厉风行,又看中了临近的一栋楼,出面谈妥,并要桑意考虑签字买下,作为开拓场地的举措。桑意一看挖来的好些人中都有熟面孔,一个二个愁云惨淡,都还在为谢缘疑似倒台的消息发愁,不由得叹了口气,横下心来道:“那行吧,先这么安置着。”
半夜,桑意的房门又被扛着行李背包的桑青给撞开了,小白兔直接把他扑倒在窗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先生你回来了,我好些天找不到你。他们说谢老板回不来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我家里人病了要用钱,我也不敢回家去见他们呜呜呜……”
桑意见了桑青也是高兴的,把这只小白兔安排好了,也允许他跟自己挤一条被子。桑青抱着他一只胳膊,小声问道:“先生,爷他真不回来了吗?他们都说皇帝要杀他,还要把我们也都抓回去,我有点担心爷。我不晓得你们和好没有,可是我觉得您应该是知道的。”
桑意摸摸他的头:“嗯……他会没事的,你们先跟我这边呆着,一定没事的。”
桑青被他哄着睡了,桑意却睁着一双熬夜熬红的眼,去房顶上走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白着脸道:“哥,我好慌。”
【你的瓜皮吉人天相,你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了,他的能力你最清楚,既然你来之前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无非是不在他身边,何不当自己放了个假。】
“不不不我觉得不行。”桑意定下神来,“我怕城主以后会弄死我——他一定会弄死我的!一定会!现在高枕无忧还是太早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那群东瀛人解决了吧,我已经嫁祸他们是放出流言的人,城主只要起了疑心就好,不用再让他往这方面分神。”桑意琢磨,“他们的□□法精悍,生杀不要命,防人之心也重,江湖上能用钱财买到的暗杀组织都不靠谱,还是得由我亲自上阵。另外,不出五天,江陵这边的家业肯定要被盯上,我没有身份去处理这件事,还得拜托一下瓜皮的姐姐。”
他越想越踏实,长舒一口气:“就这么决定了,自己造的孽还是要自己还清,与其被城主打死,我宁愿死在那群东洲人的刀下。”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慌张,正常的世界线发展本来是皇帝发难,借着谢月辞世,谢家根基不稳的当口清算谢缘,与此同时东洲人会动手吞并谢氏家业,暗杀谢缘。绝色这件事瞒不瞒的都没什么要紧,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你的瓜皮也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桑意长叹一声:“可是瓜皮他自己不知道啊,他要是愿意查,就能查到这消息是我最先放出去的,跑路也是我先跑的,这个锅好端端在我头上顶着,算了算了,哥,再给我传送一次箭头吧,上次你给我的箭头质地很好,我之后也没在别的地方看见过。”
【没问题,那批箭头是我偷的你们那个世界中皇家军营中的绝密库存,应当是最高档次的一批军火物资。】
桑意赞许道:“偷得好,哥你真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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