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俞县。
戴德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几日后,可以再见到眼前的这位客。
戴德生坐于木轮椅之上,唐玄伊端坐于案几席前,房中只有二人。
戴德生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不知为何,每每面对眼前之人时,总觉得自己的一切就像是被瞬间被看透,毫无藏身之处。他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用那双掺杂了一些异色的眸凝视着面前人。
实际上,唐玄伊并没想要去震慑什么,而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实在不需要再有什么伪装与客套。
“我能待的时间不多,所以开门见山。小郎君上次的话,我考虑过了,今次是来予你答复的。”
戴德生浑身一晃,轻咽了下唾液,“还请您直言。”他专注紧张得几乎忘记了身上仍旧未散的痛楚。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此事十分危险,势必会牵连到家眷。所以我想小郎君帮我将家眷送出俞县。”
戴德生脸上多了一分苦涩,“德生的处境,您应知晓,现在客被全县的衙役所盯,我恐无法劝说父亲,也没有这个能力强行反抗……”他视线扫过自己轮椅上的身子,眸底多了一分晦暗,但一转,又看向唐玄伊,见他听到自己的话并没感到绝望,不由又问道,“难道,您已有何对策?”
“对策……算是有,但能不能实施,要看接下来小郎君的答案。”
戴德生又燃起希望,坚定地点头,“请您尽管告知!”
唐玄伊颔首,先问:“我想先知道,小郎君手下有多少人可以用?”
戴德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家中无足轻重,能够听我的,大概只不到五人左右……”
“此五人腿脚可还方便?”唐玄伊又问。
“此五人曾在驿站服役,腿脚比常人更好。”戴德生笃定地答。
“小郎君之前剩余药瓶是否还有存留?”唐玄伊再问。
戴德生脸色微红,似是想起不久前砸掉的那瓶,遂道:“前阵子心情不好,砸碎了一些,但还有不少空瓶留在了东房杂室。”
唐玄伊心中有数了,垂下长睫凝视案几陷入沉默。
戴德生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还不对,几番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哪里入手。只得垮下双肩,静静等待着眼前人的答复。
但也只是须臾时间,唐玄伊便已将长眸抬起,道:“请小郎君将这五人以及瓶罐借某一用,余下的,小郎君便不用管了。”
“这就可以了吗?”戴德生诧异。
唐玄伊轻回:“这就可以了。”
戴德生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那种信任与安心感却油然而生。
这是他在这个地方,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半晌,戴德生重重点头,“好,一切就交给客了。”顿顿,又接,“只是……客要何时用人?”
唐玄伊浅笑,“明夜。”
这么快?!戴德生又是一震。
但没等他开口,唐玄伊又接了一句:“对了,先要提醒小郎君一下,明夜过后,俞县无论出了多大的事,谁被抓走带走,都不要慌张。只管做往日的小郎君便可。”
对于眼前人的想法,戴德生困惑着,竟半点也猜不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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