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却又担心会弄伤了她。
男人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流入衣襟。
“对不起,阿情,我错怪你了。我对你做出那种事情,你打我骂我吧。”
萧情搂住他,温柔地抚摸他的背,“不,冷寻哥,我很高兴你那样对我,真的。如果不是那样,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我也不会从那冷冰冰的宫殿里逃离。我们...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阿情,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要怪只怪命运弄人。”
“对不起阿情,以后我...我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嗯。”萧情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错过了十八年,往后余生,他们一定要幸福。
“夫人,该用膳了...”外面沉静的女声立马变了调,“对不起,夫人,奴婢不知道...”
萧情坦然地松开冷寻,对站在门外戴着帽帷的、只瞧得见半个身子的玉婶道:“麻烦你准备点粥,冷寻哥刚醒来,只能喝粥。”
“是,夫人。”
“冷寻哥,你刚醒来,先休息一会,等粥好了我叫你。”萧情道。
“不,我躺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躺了。我想下去走走。”冷寻摇头,“我要尽快好起来,保护你和孩子。”
“那我扶你。”
“不行,我怕会伤到你和孩子。”
萧情想起腹中的孩子,“我喊个人来帮忙。”
她走出院子,喊来一名身材高大的村民。
村民将冷寻扶下床,扶着他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冷寻毕竟是有功夫的人,很快便能一个人慢慢行走了。
村民离开后,冷寻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萧情则端了椅子坐在屋檐下,继续做着小孩衣裳。
两人时不时视线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戴着帽帷的玉婶走进院中,见到冷寻与萧情,吃了一惊后,迅速退到院门外,“夫人,先生,午膳准备好了。”
她退开的动作,让冷寻与萧情同时皱起眉头。
“进来说话吧。”
“奴婢...奴婢面上有疤痕,怕吓到夫人和先生。”
“无碍。”萧情道:“你不是戴着帽帷吗?”
玉婶只好走进来。
萧情看着她行走间的举止,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不待玉婶走进,萧情突然厉声问道:“你是谁?”
玉婶似乎吓了一跳,站住道:“奴婢是庄子上的玉婶,郡主身边小荷的阿娘。”
“不可能!”
“奴婢在庄子上已经十多年了,夫人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村里其他人。”
萧情冷笑,身为贵妃的威仪,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这举止,分明是宫中受过严格训练的女官!”
旁人看玉婶,只觉得她姿态标准,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
陆心颜与萧逸宸虽怀疑过玉婶的来历,却没想到她会来自宫中。
但萧情在宫中十八年,一眼便看穿玉婶的来历。不是普通的宫女,而是女官。
玉婶心中大骇,帽帷下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她并不知道萧情是谁,而且萧情昨晚才到,两人根本没有正面打过交道。
如果一早打过照面,玉婶必也能从萧情的气质与举止中,猜出她的来历。
“夫人,您看错了。”玉婶一边否认,一边不动声色地后退。
冷寻突然跃到她身边,一把掀开她的帽帷。
她左边脸上一道长长的如蜈蚣般的疤痕,盘踞脸上,萧情几欲作呕,连忙移开眼。
冷寻望着她完好无缺的右脸,似陷入某种回忆。
然后惊呼出声:“是你!?”
“冷寻哥你认识她?”
“以前我的一个兄弟,叫玉坚,曾是当今皇上还是皇子时的护卫。有天他告诉我,他喜欢上宫中一位女官,带我去偷偷瞧过,后来我便多有留意。”冷寻盯着玉婶道:“你就是当年先帝身边的御前掌印女官楚荷!”
——
武昇被关入大牢的当天晚上,燕妃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于是武昇借醉酒行不轨之事的事情,便成了事实。
在第三天,隆德帝下了圣旨。
“三皇子武昇,身为皇子,行为不检,淫秽宫廷,有辱皇室威严,丢尽皇家脸面!三日后午时,斩立决!”
“珠珠郡主陆心颜,私买考卷,徇私舞弊,扰乱朝廷秩序,视律法于无物,身受皇恩却不知感恩!夺去郡主封号,三日后午时,一并斩立决!”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
有人病倒,有人欢呼,有人叹息,有人摇头。
亦有人不动声色,不知暗中筹谋着什么。
隆德帝命人将所有相关人等的一举一动收集上来,关在文昌殿里,三日不曾出来。
在即将行刑的这天凌晨,天还没亮,文昌殿里灯火通明。
不知是那灯火燃了整晚,还是一大早让人点的灯。
隆德帝坐在龙椅上,嘴角露出让人见了心里寒凉的笑。
他在等着好消息。
最多两刻钟后,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到时候,他便高枕无忧了。
对外,今日午时,陆心颜和武昇斩立决。
实则,今天凌晨,此时此刻,才是陆心颜与武昇的真正死期!
自他下令宣布了陆心颜和武昇的判决后,镇国公府安静得太不像话了。
隆德帝不得不做最坏的推测,镇国公府之所以没动静,是因为他们做好在法场劫人的打算。
一旦人被安全劫走,便是镇国公府造反之时。
他怎么可能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呢?
只要陆心颜和武昇死了,镇国公府没了后路,便没有造反的理由和机会。
而且就算镇国公府因为他们的死愤怒不已,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造反,他也有牵制他们的办法。
隆德帝闭上眼,面上尽是一切尽在他掌控中的自得。
这个局,布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收网了。
亏得武辕举事,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
“皇上。”外面传来他新的亲信陈公公的声音。
隆德帝面上一喜,看来是来报好消息的。
他敛住表情,露出帝王深不可测的神情,沉声道:“进来。”
文昌殿的门,被缓缓打开。
为首的,正是陈公公。
然而却不只陈公公一人。
还有数人。
武瑞、齐飞、秋无涯、冷寻、小猴子...
隆德帝脸色一变,更令他吃惊的,是中间那一身铠甲、气质凛冽,如王者归来的萧逸宸。
“未经传唤,擅闯文昌殿,你们是要造反吗?”隆德帝厉喝:“来人...”
“皇上不必喊了,这整个皇宫,已被臣的人包围住!”
低沉的声音,带着东元战场的肃杀之气,直直射向隆德帝。
隆德帝胆颤心惊,色厉内荏地吼道:“萧逸宸,你大胆!”
萧逸宸微微垂眸,那极浅极淡的琉璃眸里,冷到极致的光芒一闪而过,像冬日寒雪,能将人冻成冰。
“臣,不敢!”他不卑不亢道。
“不敢?那你现在是何意?未经召唤私自从战场回到京城,你可知临阵退缩是死罪!?”
“回皇上,臣并不是临阵逃脱!乌拉已降,签下十年不战条约,并按要求年年进贡!臣日夜兼程赶回京城,是为了将这个好消息亲口报与皇上知!却不曾想,臣刚到京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臣的夫人,要被斩首示众的消息!”
隆德帝语气缓下来,“萧爱卿,你的夫人陆心颜私买考卷,犯下死罪,若不处死,难平天下学子之心!朕心中也是不忍,可为了江山社稷,朕不得不出此下策!朕知你镇国公府劳苦功高,朕并未牵连一并降罪!这次你又立下大功,朕会立马让太后帮你挑先一门好亲事,按皇室标准操办!你看如何?或者你有看中的小姐,只要你提出来,朕立马赐婚!”
“多谢皇上的好意!臣一早表明心意,今生今世只有爱我夫人一人,只娶她一人为妻!”
他说了这么多,人家却两句话轻飘飘堵回来,隆德帝心中气血翻涌,强忍着怒气,“萧爱卿,朕知你与夫人情深意重,但朕也是没有办法,望你以大局为重!”
萧逸宸拱手道:“皇上,臣愿以大局为重,但臣有一事不明。”
隆德帝见他语气松动,心中一喜,“萧爱卿请讲。”
萧逸宸抬起头,眸光锐利地直视隆德帝,“关于私买考卷一事,皇上所谓的证据确凿,全是他人的一面之词!皇上为何相信他人,不相信我夫人的话?”
那眸子又清又亮,眸光似箭一般,隆德帝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他懊恼自己面对一个臣子竟然心生怯意,不由恼怒道:“萧爱卿这是在质疑朕的判断?!”
“是!”一声是铿锵有力,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直接狠狠扇了隆德帝一耳光。
“你...”隆德帝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萧逸宸,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后,手指一转,指向武瑞,“八皇弟,你也是这样想!?所以连同他们一起来质问朕!?”
“臣弟不敢。”武瑞垂首。
“不敢?不敢的话,就将他们给朕轰出去!”
“皇兄,请恕臣弟不能从命。”
“八皇弟,你这是要反朕吗?”隆德帝尖锐道:“你也在觊觎朕的皇位吗?”
“皇兄,你知臣弟没有这个心思。”武瑞道:“臣弟对科考作弊案,对皇侄淫秽后宫之事,皆心存疑心。为免皇兄听信小人馋言,酿成大错,臣弟才会出现在此。”
隆德帝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八皇弟,萧爱卿,你们是想阻止中午的斩首示众是吗?只可惜,你们来迟了。”
“谁说迟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扬如笛的女声。
隆德帝面色大变,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几人,“你...你们...”
来人不只有他一早派人去杀害的陆心颜与武昇,有他以为永远不会站队的龙天行,还有十八年来第二次进宫的萧炎。
只不过,那次萧炎是坐在轮椅上。
现在,他是站着,行动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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