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心颜双手搂住他,将头埋在他胸膛,听着那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进入梦乡。
武瑞的效率很快,等陆心颜醒来用完午膳,他的信已经送来了。
陆心颜看完后交给萧逸宸,萧逸宸看后沉默不已。
片刻后道:“你好像一点不惊讶,一早就猜到了吗?”
“是。你去东元后,府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陆心颜承认,“先去见见母亲吧,恐怕她等得心急了。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萧逸宸轻轻嗯了一声。
陆心颜见他情绪还是不对,道:“要不我们直接去阿爹那里?”
“不用了,我控制得了。”
两人手牵着手去到汀呤院。
蒋氏刚刚用完午膳,蒋梦瑶一看萧逸宸和陆心颜来了,连忙行了礼后退开了。
生怕陆心颜以为她故意留在这里等萧逸宸,以后找她麻烦。
蒋氏见到两人完好,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显,甚为平静道:“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
“见过母亲。”萧逸宸牵着陆心颜的手,那手力有些大,握得她有些痛,陆心颜忍着没出声。
“嗯好,没什么事就回去歇息吧。”
若是以前,听了这话大约会觉得蒋氏凉薄。
儿子从战场回来,几个月没见,不说嘘寒问暖,起码会关心的多问几句。
但现在知道真相后,从另一个角度想,蒋氏何尝不是在心疼萧逸宸。
在外累了几个月,回来就该先好好休息。
萧逸宸的手握得越发紧了,陆心颜轻咳一声,“母亲,一起去看看阿爹吧。”
蒋氏皱眉,“他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有什么好看的?”
陆心颜随口撒了个谎,“阿爹有些,呃,不舒服。”
“不舒服不找大夫去看,找我去看有什么用?”蒋氏虽这样说着,还是站起身,“走吧,正好吃饱了,消消食。”
陆心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盛嬷嬷,“盛嬷嬷,麻烦扶着母亲。”
“是,少夫人。”
苏院里,萧炎同样刚用完午膳。
兰姨让人撤走碗筷,亲手上了茶。
“国公爷,请用茶。”
萧炎接过茶盏,却没有喝,而是放到桌上,示意兰姨坐下,“你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兰姨连忙拒绝,“奴婢站着听就好。”
萧炎也不勉强她,“这些年来我对你如何?”
兰姨垂眸,双手握在一起,“国公爷对奴婢很好。”
萧炎眸光有于锐利地看着她,“即便我毁了你的清白,却为了要遵守对阿玲的承诺,不肯纳你为妾,你也觉得我很对你很好吗?”
兰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是奴婢没这个福气伺候国公爷。”
萧炎收回眼,叹口气,“我负了你,你恨我是应该的。”
兰姨连忙道:“奴婢不敢...”
她话没说完,萧炎厉声打断:“可你为什么要害府里其他人?害逸宸,害阿情?”害阿玲?
兰姨似乎吓了一跳,捏紧衣角,头几乎埋到胸前,“奴婢不知道国公爷在说什么?请国公爷明示。”
萧炎失望地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望向门外,“阿玲,逸宸,珠珠,你们都来了。”
正要跨进门的蒋氏微楞,萧炎已经十几年不曾喊过她的闺名了。
“见过阿爹。”萧逸宸与陆心颜齐齐行礼。
“不用多礼,快坐下。”
兰姨退到一边,“奴婢给夫人少爷还有少夫人沏茶。”
“不用了。”陆心颜道:“我来回答刚才你问阿爹的话。宫中瑞王已经查到,你是皇上的人。与你互通消息的,是皇上身边一位名小刘的暗卫。你们在镇国公府后院那颗大树上挖了一个洞,利用那个洞传递消息。”
兰姨还没回应,蒋氏惊呼道:“等等,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
“回母亲,媳妇刚刚说:小时候给萧世子下毒的人是兰姨,将姑姑有孕的消息传到回宫的是兰姨,在您熬的鸡汤里下落胎药的人是兰姨,将今科科考考卷放到柳表弟院子里的人,还是兰姨!”
蒋氏一时无法相信,看着兰姨喃喃自语:“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兰姨挺直腰杆,面上惶恐不安的神情褪去,瞬间如变了个人。
那曾经让陆心颜觉得很舒服的感觉,也早就不在了。
“从少夫人平安从宫中回来,奴婢便猜自己应该暴露了。”
见她认了,萧炎痛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仰慕国公爷您,因为恨夫人。”
蒋氏楞楞道:“你恨我?因为我不肯让他纳你为妾?”
“不光是这样。夫人还记得与国公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兰姨陷入回忆,“那天奴婢陪着你和柳少爷外出踏青,突然下起大雨。你和柳少爷在一处破庙里躲雨的时候,国公爷恰好带着护卫也来避雨了。当时破庙里全是躲雨的人,国公爷见人多,便站在外面屋檐下。风大雨大,他很快湿了衣裳,奴婢早就仰慕他英名,见状心生不忍,便拿了油纸伞给他。因为那把伞,国公爷不久上府里提亲...”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愤怒,“你明知那伞不是你让奴婢送的,你却不肯说出实情!你明明不喜欢他,还要逼着他立誓不许他纳妾!你明知奴婢与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却不许他负起责任!夫人,奴婢如何能不恨你?!”
蒋氏张着嘴好久才回过神,面上神情震惊不已,“你说的那场大雨我还记得,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与那么多人挤在一个破庙里。可你说送伞给国公爷这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当时我眼里只有表哥,只知你给人送了把伞,根本不知你送给了谁。”
“至于我逼他立誓这事,我喜不喜欢他都好,他既然非要坚持娶我,我提出我的要求有何不可?我要他的忠诚有何过错?”
“原来竟是如此。难怪你多次在我面前说起当年那场雨,那把伞。”萧炎深深叹口气,“我知道那把伞是你送的,一直都知道。”
兰姨鼻子发酸,眼眶微红,“您既然知道为何...”
萧炎道:“我要娶阿玲,并不是因为那把伞,而是我早就看上了她。那天我知道她跟她表哥外出,是故意去与她巧遇的,只可惜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不可能!”兰姨尖叫,“当年你上门向老爷提出求娶的请求时,明明说的是小姐对你有一伞之恩,你见她品性纯良,天真活泼,一见倾心,所以上门求娶。”
“我只是拿那把伞做了个借口,因为我当时想不到别的理由。我真没想到你会误会...”
“误会,竟是误会吗?不,不可能!你骗我的,你们合起来骗我的!”多年支撑着她的执念,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误会,这让兰姨如何能接受!她不断否认,面上露出疯狂的神情。
蒋氏终于在此时,将陆心颜刚才说的话消化完。
她猛地冲到兰姨面前,“所以当年逸宸中毒,是你搞的鬼,然后陷害我,让所有人误会我,让我百口莫辩!?”
“是!”兰姨大声承认,“夫人你不是常说吗?既然国公爷不让你好过,你也不让他好过!同样的话我送给你,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你恨我就恨我,为何要害无辜的人?这镇国公府倒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没害无辜的人,我害的是会让你心疼的人!”兰姨哈哈大笑,“我知道我做的一切会连累镇国公府,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爱上的是国公爷,又不是他的地位和金钱!皇上答应我,只要我做他的内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留国公爷一命!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就算是他在轮椅上坐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你这个毒妇!”蒋氏脾气上来,袖子一撸,气势十足地吼,“你们谁都不许上来,今天我要亲手教训教训这个毒妇!”
她冲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向兰姨,“这一巴掌,是逸宸的!枉他那么相信你,你居然给他下毒!”
“啪!”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涵儿的,他与你无怨无仇,你却丧心病狂地要害他性命!”
两巴掌又狠又响,陆心颜目瞪口呆:婆婆好彪悍!看来以后得乖乖听话不能惹她...
第三巴掌扇下去的时候,兰姨回过神,抬手挡住,两人缠斗在一起。
女人打架实在不好看,又撕又咬又抓,眼看蒋氏要落下风,陆心颜对萧炎喊道:“阿爹,快帮母亲的忙!”
萧逸宸道:“母亲说了,不许人帮忙!”
萧炎赞同地点点头。
陆心颜快被两根木头气死了,难怪萧炎与蒋氏会误会这么多年。
“萧世子,要是我跟人单挑,立了规矩不许找人帮忙,结果不敌,你会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我被打?”
“当然不会!我媳妇儿怎么能给人欺负!明的不行,来暗的!”萧逸宸答得十分响亮。
陆心颜这才满意了些,总算没木到家。
萧炎也反应过来,从袖中取出几块碎银,瞅着机会朝兰姨的手射去。
“啊!”兰姨惨叫连连,蒋氏很快占据上风,将兰姨压在地上狠狠地扇了她几巴掌,才稍稍觉得气顺了些。
“呸!”最后蒋氏狠狠朝兰姨身上吐了几口口水。
她动作极为粗鲁,跟大家闺秀的形象相去甚远,加上与兰姨扭打时衣衫头发都乱了,完全像个市井泼妇。
陆心颜与萧逸宸完全惊住,倒是萧炎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蒋氏年轻时性子极烈,脾气上来什么也不顾,像匹胭脂马一样。
而出身武将世家的萧炎,看上的恰恰是她这一点。
兰姨狼狈地躺在地上,她不只衣衫头发乱七八糟,面上还有好几道抓痕和手掌印。
方才萧逸宸与陆心颜的对话,以及萧炎维护蒋氏的举动,让兰姨的心如坠冰窖。
她抬起手臂,擦掉面上的口水,低低笑起来,“夫人,今日你赢了又如何?我知道你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你的男人已经被我睡过了,你还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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