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县里的衙役全都打发了下去,到处闹得鸡飞狗跳的,这县里已经穷的叮当响,小民就差没当裤子了,都这样了他个冯老狗还想收刮出五万担粮食去讨好三边总督?真他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看啊!要不了多久那些小民就都得被逼的造反了!”
抱怨了一大通,张好才才冷不丁反应过来,盯着宋青书的火铳生涩的问道:“宋爷,不会你的人也被抓了吧?”
“这还真难办了!”站起来转了两个圈,张好才艰难的的又坐回了凳子上,迟疑的说着:“宋爷,看大牢的刘头和我还算有些交情,我做东,请他喝一顿好的,说些小话,背地里咱就把人偷偷给弄出来,您看成不?”
“老子的人被抓了七百多,一顿酒就能给放了?”宋青书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一句话直接把张好才吓傻了。
“这,龙户村李家都被抓了一百多人放不出,这,实在有些太难了点!”
“所以才来找你!”说着,宋青书直接向前探了探身子,砰地一声,一封沉甸甸的金子被他扔到了桌子上。
“这是十两金子,今天老子带人进县里堵着县衙喊冤去了,你应该认识不少县学学生吧,请他们吃饭,然后让他们把事儿捅出去,闹到省城去,最好让巡按御史都知道他冯老狗寒冬腊月扒皮要命,逼的小民活不下去,妈的,我看他怎么收场!”
这些书生就是这时代最好的报纸,他们赶考搭伙,一整就报成一团,谁知道谁有没有在京师当言官御史的,要是穿出去谁谁谁名气不好,八层他就倒霉了,这也是焦太监给宋青书出的主意。
不过话一说,这张好才又是变得为难了起来,迟疑了好一会才重重的摇了摇头。
“宋爷!东主!您老是不知道,这次冯老狗带着三边总督府的命令下来的,出了什么事儿,三边总督杨鹤都给他搂着,这陕南八州几十县都这样,杨鹤在士林中颇有些号召力,如今圣上还指望他稳定这三边呢!现在就算事儿闹得再大,估计轻易都不敢弹劾!”
“这杨鹤也跟突然发了疯一样,拼尽全力集结钱粮,陕西都打成一锅粥了,不会是想趁着现在捞一笔跑路吧?”
张好才最后一句抱怨,听的本来很为难的宋青书冷不丁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闹了半天这事儿还他娘的怪自己啊!
按日子,现在皇太极应该已经打进关了,估计朝廷向全国发动勤王令就在这几个月之间,如果正常历史上,杨鹤是不知道这场变故,可是如今按照他的反应来看,杨鹤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确认了清人入侵,他要在朝廷调走他手里的军队之前,筹集最后的力量,对陕北的农民起义军做最后一搏。
其实说起来杨鹤也挺可怜的,他是个好御史,也可以是个好内阁,可就不是个好将军!在军事上杨鹤是不通一窍的,前任三边总督武之望因为农民起义忧惧而死,谁都知道陕西是个大火坑,堂堂二品大员满朝文武居然没一个人敢去,杨鹤就是因为当御史太耿直,得罪人太多了,不愿意看他在京师晃悠的内阁才推荐他去跳这个火坑。
就连崇祯皇帝平台召见时候,杨鹤都直言自己无才平定陕西,可一副赶鸭子上架心理的崇祯皇帝哪儿管他那么多,一口咬定让他去,刚来陕西时候杨鹤也的确是剿抚并用,对起义军既有打击,又进行招抚,可是没等他政策推行多久,清兵入关了,陕西抽调三万边军勤王,手里实在没兵了的杨鹤最后没照,令洪承畴这个文官带着四百多兵救援韩城,可见杨鹤窘迫到了何等地步,后来他一味主张招抚,也是手里实在没兵了。
可这个时空段,自己嘴贱炫耀了一句清军要入关,洪承畴和杨嗣昌的转达让杨鹤提前有了准备,他这是要拼尽全力在兵力被抽调前与陕北农民军决战了,这一手,却害得自己落入这么窘迫的地步,宋青书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真他娘的装逼就得死,低调是王道啊!
事儿到了这地步,别说跪请了,就算那起八百农民全在衙门口吊死,估计在京师都是连个屁都引不起来,无精打采的宋青书不得不无力的挥了挥手。
“那还是按你说的,那个牢头约出来喝顿酒,把老子师傅放出来得了!”
“好嘞,您就瞧好吧!”眉开眼笑把桌子上的金子塞怀里,张好才酒也不喝了,哼着小调就要出去办事,倒是宋青书接着喝上了,一面啜着张好才的苦酒,宋青书一面还头疼,怎么把邢老倌这个驴性子自己忽悠出来,让他别管手下那些老头老太太了。
然而没过了片刻,却见张好才又是脸色煞白的跑了回来,牙齿都打颤了,指着宋青书,哆哆嗦嗦的说着。
“宋,宋,宋,宋爷,您,您,您说您带人,跪,跪县衙前喊冤了?”
“没错了,什么了?”
“真,真祸事了!”看着宋青书豁然站起,张好才差不点没没哭出来,悲催的拍着大腿说道:“那帮泥腿子把冯县令给打死了,如今成群结队正砸县衙呢!这是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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