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大运河旁边的绿柳堤,六七月间,正是郊游的好天气,堤边的连环亭中,也早就摆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宴,十几个乐手拉着江南小调,著名的扬州瘦马,几个嫩的入水办高挑美人亦是翩翩起舞,一群头戴纶巾,身穿儒袍,或老或少的人群围着酒桌觥筹交错,斗酒会诗,倒是好一副魏晋名士潇洒风范。
不过如果懂行的人一眼望去,就会觉得惊讶之极,在座的,除了几个抽热闹的士子外,哪个都是这扬州界面上响当当的盐商人物,如婺源鲍家的总商鲍鲁,黄山汪家总商汪振孟,还有宋家,曹家,郑家,徐家的,等等,简直是大佬汇集。
他们加一块,能撑起大明朝四分之一的赋税。
酒杯高举,一个个盐商也是喝的简直尽兴到了极点,尤其是那鲍总商,圆润的脸上通红的跟宋青书引进的美洲西红柿那般油光水滑,啜一口酒,又瞄了一眼对着他甩袖的扬州瘦马那媚眼,他忍不住美滋滋的笑道。
“这次大家齐心协力,就不信那北边来的贱贼不滚出南直隶!来来来,为了驱逐那个恶贼,大家伙干一杯!”
“好,听鲍总商的!”
碰了一圈酒杯中,那汪家的小辈汪言古却是有些担忧的晃着脑袋站出来。
“诸位,安庆还在那恶贼手里,听说那般贼人战力可不若,连江南水师都受挫了,如果他遏住长江,咱们发往湖广的盐货可怎么办,堵了川盐两百多年,要是因为此子让咱们失了湖广,可就赔了。”
“嗨,汪老弟多心了!他敢吗?这南直隶毕竟是朝廷的南直隶,他宋贼就跟当年的倭寇王汪直一样,拼命想洗白自己,想要招安,还不得由着咱们拿捏?哈,放心好了,他吃多少,都得给咱们吐出来,而且是连本带利的吐!”
“过一阵子,咱们再走走曹公公的路子,到时候把庐凤总督马士英给踢走,换上个清流诸公,没了马士英照着他,他宋贼安庆城恐怕立马就得丢!”
堂堂朝廷三品总督,这些大商也是说换就敢换,那份子财富带来的自信可见一斑,不过到底是商人,也不全是那种做事做绝的,屯溪宋家的盐商宋景就端着酒杯有些迟疑的说道。
“他宋青书也算是一号人物,南北通吃有些手段,咱们是不是把他逼得太紧了,万一他宋某要反扑,咱们招架起来也得麻烦,总商,以我之见,咱是不是适可而止,把他赶出应天府,给他的教训得了,日后还能和他接洽下,毕竟那些北佬手里也有不少生意可做。”
“还休兄,你怎么还同情起那流贼了?”总商汪震孟那修长的脸上立马流露出了无比的不悦来,冷哼着说道:“那贼寇也姓宋,不会是你们宋家出来的吧?啧啧,要是同宗之谊,收服那个宋贼,对老弟还真是如虎添翼!”
盐商这块蛋糕如何分配,已经按照规定的成例两百年了,谁也不敢轻易打破规矩,汪震孟这么一说,宋景也是赶忙惶恐的摆摆手。
“他宋贼出自关中,和我屯溪宋家可没关系,再说,他在新县走私茶,我家的生意也是受损颇大,汪总商可不要乱说!”
“但愿如此!”
嘀咕了一句,汪震孟冷哼着又倒了一杯酒,谁知道这时候,一个青衣小帽的奴仆忽然行色仓皇,急急匆匆闯进了宴席,左右张望了两眼,趴在他耳边急促的叙述了起来。
刚开始还很不耐烦,旋即汪震孟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
“汪总商,出什么事了?”
心头涌现出不好的感觉,其他的几个大商亦是跟着急促站起,开口询问道。
干橘子一般的脸皮子都有些抽搐,捏着酒杯,汪震孟震惊而恼火的说道。
“乞活贼打穿了池州,如今已经兵临大共山,我家老爷子派人来要银子,要拉起乡勇抵御流贼啊!”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盐商们刹那间也是脸色惨白,欢愉的江南小调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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