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丢人,就算是没面子,就算是被孙启蓝笑话、看不起,也必须让他加大对自己的支援了!
羽柴秀吉下定决心,立即向大明军——或者说向我本人求援。而我的确在三日后的汉城收到了这封看似言辞恳切、实则颇有责备之意的书信。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约定了一同对抗柴天胜家,如今贵方在南线大有收获,但是我们在北线却承受了更大的压力。希望贵方谨遵约定,与我方夹击柴田胜家,不能坏了规矩和约定之类云云。
来送信的不是别人,真是几次被我戏耍、又生生赶出了平壤的小西行长。派他来的意思无非是向我服软,告诉我无论如何情况也在我掌握之中,不过是败军之将的恳求罢了。
见到这信、见到这人,我不禁暗暗佩服羽柴秀吉的心胸气魄,作为东瀛当前首屈一指的大人物,在不利条件下能够拿出这样的姿态来赢得盟友,我辈确不能及!他在史上得以成为东瀛实际最高权力者绝非幸运,而是实打实的实力和智慧所致啊!
帮他吗?对,帮!为什么不帮他呢?
多年以前,我在贱岳偷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胜利,如今是不是该还给他?尽管按照历史,羽柴秀吉已经没有几年的寿命可言,但是至少我该尊重这位伟大的对手,让他至少在生命归零之前得以如愿以偿的统一东瀛!
就算光华再短暂,至少他曾经璀璨过!
所以我立即上马奔赴城主府,会见李如松。
“李帅!”再见李如松,这位大明朝东北重臣之后已经恢复了一直的雄浑气度,大概是连续的大胜让他找回了信心,看着我的眼神却更加的复杂难明。
“孙提督!”李如松十分客气:“如此着急赶来,所为可是进攻倭寇的战事?”
我轻轻一笑:“正是!如今我方已断了柴田胜家后路,又顺利刺杀了柴田后人,其已归罪于羽柴秀吉,双方在金野附近爆发了激战,正是我方上前夹击的大好时机啊!”
李如松也笑了笑:“孙提督,你这次得立大功,消息传回,京师已是朝野震动,你还不满意这大成功吗?”
我面色淡然:“恶寇犹在门前,岂可谓之成功?我等身为王师军人,自当除恶务尽,岂能坐失良机、半途而废呢?”
李如松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摒退左右,整个大帐里就剩下如松、如梅、如柏三兄弟和我,他才叹了口气道:“启蓝,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微笑道:“但说无妨。”
李如松再次叹声道:“启蓝,我父、我本人、及我的兄弟将领都是十分钦佩于你的,这次你万里勤王,更是让我们感佩至深。可是启蓝......”
他给我倒了杯水,轻声道:“你定知鸟兽尽、良弓藏,狐兔尽、走狗烹的道理,除恶务尽固然是好,但却怕是会断了自己生路啊!”
我淡淡反问:“这就是李家豢养女真人的理由吧?”
李如松被我问的一愣,端着茶壶的手停在半空,任由茶水缓缓从杯中溢出。李如松、李如梅颇感羞愧,已然转过头去,不好意思看我。
“呵!”李如松到底是大将出身,不片刻便恢复了心性,轻轻放下茶壶笑道:“启蓝,人人都有行窄时,家家都有难念经,谁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我的建议完全是为你着想,你若执意要夹击柴田胜家,务求一胜,只怕你兵至朱仙镇之日,便是十二道金牌召你回京之时,难道你不明白其中利害么?”
从他的话语中,我赫然听出了七分诚恳,看来最近的合作让他对我产生了一定的改观,不再是单纯的淡漠和旁观,而是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半个自己人。
我看着他良久,忽然轻轻的道:“李兄啊!我知你为我好,但小弟我也有一言,请李兄静听。”
他点点头,我站起身来踱了两步,略微提高了声音道:“我二叔祖张江陵在世时曾言,当大过之时,为大过之事,未免有刚过之病,然不如是,不足以定倾而安国。我师戚继光戚南塘亦道封侯非我意、惟愿海波平。启蓝身为后人,又岂能庸庸碌碌、独善其身?”
李如松默默无语,李如柏垂首不语,李如梅却目光灼灼的望着我。我语调不变,语速却慢了不少:“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怕只怕当为之时而不为,欲为之时而不能为。若定要我在荣华富贵与定国安邦之间做一选择......”
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却不往下说,而是朗声吟诵出那首警醒后世的《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听完之后,李如梅高叫一声“好!好诗!好情怀!”
李如松沉吟良久,忽然起身对我一躬到地:“既如此,倒是哥哥我不及兄弟!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冲这句,日月可鉴兄弟真心!哥哥不才,愿随着你北上金野夹击柴田,齐心协力、尽驱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