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我把你留在了京师,你是怎么上到船队里的?”
郑士表顿时挺起了胸膛,骄傲的说道:“我......我从天津卫码头趁夜偷了一艘船,趁他们不备就开船出港了。我估计你可能要回西洋,就在天津卫以东的渤海湾里等了您三天三夜。十几天以前,终于看到咱们的舰队了,我就趁夜色靠了上去,怕缆绳上来的!”
喝!这小子!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我是该夸他呢,还是该骂他。
在大海之上,这样的行为相当的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他依然这样做了,而且做的甘之如饴,看他的表情,只怕在他内心深处,会把这件玩命的事情作为一件人生之中的重大财富和际遇来珍藏,殊不知这样做的后果,是大概率的丧失未来,或者说——丧失生命。
然而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感佩于郑士表的忠勇,又无法向他解释我所掌握的一切。
我总不能说,未来你会有一个很出名的儿子,叫做郑芝龙,有一个国姓爷的孙子,叫郑成功。
于是我将郑士表轻轻拉到身边,柔声对他道:“孩子,还记得我要求你做到的三件事吗?”
郑士表垂头道:“记得!当然记得!可是......”他忽然抬起头来,倔强的对我道:“可是先生,是大明朝负您在先,为什么您还要为大明朝说话呢?”
我轻轻的摸着郑士表的头发,叹了口气道:“有道是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我虽然对大明朝失望至极乃至绝望,但是终归改不了我身上流淌着的华夏血脉这个事实!我是要走了,但是我留下了你,就是留下了我对大明朝的希望和寄托,你明白吗?”
郑士表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方用力点了点头,复又开口道:“先生,我怕我做不好!”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说道:“你一定可以!士表,你是我见过最聪明勇敢的孩子!只要你努力,一定能做到的!”
谁知郑士表却咧着嘴笑了:“勇敢我是勇敢的,聪明却不敢当,先生!我做不来这些,您就让我跟着您一起出海吧!哪怕让我当刷甲板的小厮都行!我只想呆在您的舰队里!”
我看着郑士表认真的表情,不由的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远方迷蒙的雨幕道:“孩子,我知道你一片忠心,可是有些事......有些事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还想往下说,却听郑士表一脸的悲怆的问道:“先生,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您要赶我走啊?”
看着这十几岁的小子双眼急的通红,我不由的又笑了出声:“孩子,你这孩子啊!”
我默默思索着,郑士表今年不过十三四岁,到他婚配,只怕还有好几年的光景。既然如此,我便带他在身边历练几年,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找个由头,让他重返大明也就是了。
再或许随着他的不断长大,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我留都留不住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我定下了决心,轻轻拍了拍郑士表的肩膀正色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就暂且留在船队了。但是你要额外答应我的一点!”
郑士表立即站直了身子,表情十分虔诚的看着我道:“先生,莫说是一件,便是十件,我也愿意答应您!”
我笑了笑,揉了揉郑士表的头发道:“孩子,我的要求是你必须全力以赴学习舰队管理和作战指挥,不准轻易尝试儿女私情。若是有看上的女孩,必须经过我审核把关,才能成婚!你可明白?”
郑士表只当是我对他严格要求,所以立即笑呵呵的没口子的答应了,殊不知我却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郑士表之子郑芝龙的母亲是正统的明朝人,所以我要求郑士表将来必须和一个明朝人在一起,因为我担心他若是随我出海,找了个外国姑娘,生不出郑芝龙怎么办?
不知道我这是不是杞人忧天,但是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必须将这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
见郑士表似懂非懂的答应了,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忧着。他不会明白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我更没法去解释这一切。
只能多关注、多小心了!
郑士表却不知道我所担心的这些问题,对我行了一礼之后,蹦蹦跳跳去找阿迪肯了。
唉,算了,就让他跟着阿迪肯好好学习吧,也许未来会有所改变,但是如果郑芝龙能够更加精擅水战,这也算是历史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利之处吧!
望着他屁颠屁颠的跑远,我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未来的事,就交给未来自己去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