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法……”
消息很快就散播了出去。
以后的灾民优先考虑原地安置!
三司的官吏们差点要疯了,王安石也要疯了。
“这是个好消息!再好不过的好消息!”
一向稳重的王安石也欢喜的忘形了,“每年养军要花费多少啊!这下总算是好了,至少以后不至于再多了。”
三司管财务,每年为了养活那庞大的军队,不知道愁坏了多少人。
他欢喜之后就问道:“是哪位相公力挽狂澜?”
在他看来,能做成这事的只有宰辅。韩琦不可能,曾公亮没这个魄力,唯有越发老成的富弼才有可能。
边上的官吏不禁笑了,心想这人太欢喜了吧,竟然连力挽狂澜这等词句都用上了。
可他们不知道王安石正在审视着这个大宋,在发掘着这个大宋的毛病,其中冗兵的毛病最让他头痛。
如今取消灾民编为厢军,以后冗兵这一块就算是好了不少,是一个大进步。
来报信的小吏面色古怪的道:“是……沈安。”
瞬间三司从欢喜就转为了安静。
沈安上次来曲案,直接吓尿了杨道祥。杨道祥的额头上顶着‘作死’这两个墨迹淋漓的字就这么往外走,那个画面大家仿佛还是历历在目。
如今杨道祥早已踏上了流放的路,此生估摸着再也不会回来了。
三司上下虽然都知道杨道祥是罪有应得,可你沈安竟然排闼直入,把三司的尊严置于何地?
于是大家的心中难免有些犯嘀咕。
可没想到今日这位让大家犯嘀咕的沈安,竟然办成了一件让三司上下都为之欢欣鼓舞的大事。
王安石最先清醒,他问道:“他是如何说服了官家和宰辅?”
是啊!
那个小子下手狠辣,听闻还没啥城府,受不得激,他是怎么做成的这事?
如果说目光能刺穿人体,那么来报信的小吏此刻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他第一次被那么人盯着,有些紧张的道:“说是……说是沈安去和灾民们厮混在一起,然后才套到了他们的真心话……”
“什么真心话?”
王安石觉得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的万言书早就完成了,本想在年初递上去。
可在经过观察之后,他觉得那份万言书不够成熟,所以犹豫不决,就搁置了。
当他听到‘真心话’这三个字时,突然浑身一颤,就知道自己的万言书差了什么。
——没有百姓的真心话!
这是闭门造车啊!
小吏说道:“灾民们都说只要能果腹,就不愿意去做厢兵,至于造反,那除非是要饿死了,否则定然不会。”
王安石恍然大悟,说道:“以前一味遵循祖宗之法,见到灾荒就扩编厢军,却忘了去问问百姓的真实想法,大谬了!大谬了!”
他转身过去,仰头道:“某今日得了三字,胜过无数经书,哈哈哈哈!”
这位执拗的王判官竟然疯了?
想起往日那个经常走神的王安石、严肃的王安石,再看看现在的他,不由的大家不吃惊。
“这是喜事啊!”
有人打破了寂静,然后大家不禁就重新欢喜起来。
“那位沈待诏看来是个没城府的,不然上次也不会直接羞辱杨道祥。”
“没错,也只有这等没有城府的才会去撼动祖宗之法,胆子好大啊!”
三司的官吏们自行脑补了一番,然后得出了沈安是个愣头青的结论,就原谅了他上次的粗鲁。
“国子监的祭酒郭谦放话了,说国子监的庙小,沈待诏为国操劳不容易,还是在家多歇息吧。”
三司的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就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
沈安没笑,他不敢相信的道:“老郭竟然这么看不起我?老陈,这太过分了,我要去求见官家,要申诉,要……”
陈忠珩在边上冷冷的看着他,等他讪讪的停了咆哮后,才说道:“你在枢密院闹腾的太过了,弄的宋庠头痛。宰辅都头痛你,国子监哪经得起你的折腾……郭谦这是未雨绸缪罢了,你……官家说了你先别去。”
沈安怒道:“凭什么?”
哥就想去说书,怎地?
陈忠珩冷冷的道:“那你先把宋庠说服了再说。”
宋庠都怕你去枢密院搅合,放话说你只要再回枢密院,枢密使的官位就让你坐。
他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好歹谨慎些,官家都说你没城府,被别人一激就会动怒,这不好,要改……”
“郎君,枢密院的宋相公放话了。”
姚链迎面而来,沈安无所谓的道:“这次他说什么?莫不是让我别靠近枢密院的大门?”
陈忠珩也觉得宋庠过分了些,准备回去后想办法给他上眼药。
姚链欢喜的道:“宋相公说郎君您是枢密院的人,让国子监的郭谦哪来的回哪去,别想挖枢密院的人。”
陈忠珩呆呆的道:“你听错了吧?”
沈安也觉得不对,这时折克行过来,他问了事情,就笑道:“安北兄有所不知,那些灾民编的厢军多半没什么战力,可还占用着军队的各种资源,枢密院早就牢骚满腹了。”
沈安和陈忠珩面面相觑,说道:“难道我这次还成了枢密院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