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着长卿长大的,她就如同我的女儿一样。你们定亲成亲,都是她过去帮着我一并料理的。“
赵长卿并不是难相处的人,程氏嫁到朱家,自然与赵长卿有所来往,她问,“太太,表妹这是铁了心要和离么?”赵长卿这个年纪,和离后还能嫁什么人呢?不见得比夏文更好。
“长卿啊……”袁氏叹,“她行事素来不与常人同,你留心看就知道了。”袁氏已有了些年纪,这几十年的阅历也不是假的,别的女人和离,没有娘家怎么成?如今,赵家还在边城不知此事,苏白几人便已为赵长卿出头。
这些,都是赵长卿先前结下的善缘。
近几年,袁氏越发有些明白当初为何老太太在世时这样看中赵长卿,甚至几番想将赵长卿许配给朱家子孙了。
可惜,彼时无人看到赵长卿的价值。
或者,人这一生就是这样不得圆满,如赵长卿这样的人,偏偏不能生育。一个孩子重要,还是赵长卿更重要,这个选择并不容易,起码在袁氏看来,夏家卸磨杀驴的时机选错了。
当然,现在绝不能承认赵长卿不能生育,苏神医都说赵长卿的身体是好的,要怀疑的是那姓李小贱人肚子才是!
袁氏见到赵长卿时,赵长卿的心情已经调节的很不错了,起码,袁氏看不出赵长卿半点即将和离的痛楚与狼狈来。
赵长卿这样,袁氏脸上也就没什么悲戚了,她叹一声,道,“要不是听阿庆说,我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大事。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只当咱们家没人还是好欺负怎地?长卿,你心里有个主意没?”
其实,赵长卿自己也没料到苏白几个这么快在朝中发难夏家,她道,“我已经写信回家,让父亲写一封请求我与夏家和离的折子送来。现在监察司介入此事,反是简单了,只要监察司公公正正的查,监察司一结案,我就上书和离。”这就是诰命在身的好处与坏处了,诰命和离素来罕见,这是要经官的。
赵长卿思路清晰,袁氏心下感叹,夏家实在作死,赵长卿平日里和气归和气,可是半点不好惹。袁氏皱眉,“咱家与监察司素无交情,听说,监察司极不近人情的。”要是别的衙门,去朱大老爷府上求一求,总能走一走关系。
赵长卿道,“满朝文武,没哪个真与监察司有交情的。咱们没有,夏家也没有。监察司既要查,这样的小事,不会耽搁太久,待监察司查过,夏家定会纠缠的,到时怕要麻烦伯娘替我出头。”
袁氏道,“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应当的。既然你定了心意,我就也不劝你了。你年岁也不大,又有这样的本领与容貌,有空还是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赵长卿知袁氏好意,点头应了。
她已是不打算再成亲的了,尽管不想承认,可两辈子都无子,或者真是她身子有问题。既然命中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何必要嫁去别人家做牛做马。她不缺银钱,将来收养几个孩子,过把做母亲的瘾就是了。
赵长卿留袁氏婆媳一道用午饭,不想午饭还没吃完,监察司的人就来了。
袁氏微露惊容,赵长卿轻描淡写,“兴许是来问我些夏家的事情,我去去就来,伯娘安心用饭。”
袁氏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多带几个人再过去。”
赵长卿应了。
赵长卿委实未料到,这么一点小事能惊动监察司司长林大人。
来人是林随。
林随身边跟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百户,几个黑衣劲装的监察司的侍卫。
赵长卿与林随见面有限,但,每次见面,赵长卿都要在内心感叹一声,造物者实在偏心,将这等美貌付与一个男人,实在浪费。
与林随彼此相见过,林随冷冷开口,“本官奉陛下口谕调查夏家私德之事,此事,赵安人是当事人之一,想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赵长卿道,“我也是前天才知道司直郎纳妾之事的。”
林随问,“赵安人是如何知道的?”
赵长卿没有半点保留的说出来,连带着她与李氏的渊源一并说了。林随听得唇角一勾,按理,这只是一个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动作,但林随就能从这小小的一勾唇中表现出那种别提多可恨的幸灾乐祸来。赵长卿这样沉稳的人都给他一勾唇勾得心火暗起,问,“这很可笑?”
林随真就给她笑了一个,点头道,“本官最爱听这些忘恩负义的事儿了。是很可笑。”
赵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