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萧金衍是重情义的人,他与东方暖暖一路同行,早已将她当做知己,此番她落难被劫持,自己出手相救,也是道义之所在。
此时,天空中泛着一线鱼肚白。
远处扬州城内传来鸡鸣声,从十里坡上望去,城内百姓袅袅炊烟升起,整个扬州城苏醒过来。两人回到城内时,已是清晨,长街之上,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响在了大街小巷之中。
卖豆腐伙计,一手推车,一手敲梆子,用扬州人特有的声调,拖着长音,“豆……腐。”
中秋节已过,昨夜的那点仪式感,早已失去了意义。
生活还在继续,人们依然为生计忙碌奔波。
两人走在长街上,望着早起匆匆赶路的人群,还有在街上嬉戏、不知愁滋味的童子,萧金衍感慨道:“江湖人中刀光剑影的厮杀,寻常百姓有柴米油盐的苦恼。一样的人间,不一样的世界。”
薛皮皮摇摇头道,“你怎么也学起那迂腐书生那一套来了。真酸,酸的我都饿了,先去吃东西。”
“不是去追查宇文霜,找东方姑娘嘛?”
薛皮皮对萧金衍道:“填饱肚子,打架才有力气。”
“说得有道理,最好有酒。”
两人来到一家包子铺,点了十笼包子,刚坐下,就听旁桌两人聊天,所议论之事,正是昨晚百花盛宴,一人道:“李兄,昨夜百花楼百花盛宴,你我真是不虚此行啊。”
“可不是嘛,不愧是天下三大楼,里面姑娘那个美,就算是西施再世,貂蝉亲临,也不过如此吧,赵兄,咱们三千两银子花得真是值啊!不行,今天一定多要两笼包子、豆浆,补补身子!对了,这家店咸菜免费,多吃点。”
两人嗓门很大,很快就吸引了周围的食客。
这种包子铺,多半是城内寻常穷苦百姓,早起出门忙生计,忙了半晌后,来包子铺,点一笼包子,来碗小米粥,略作休息,然后各奔前程。对于昨夜百花楼之事,大家都是男人,说起来也不避讳。
包子铺老板显然认识这两个常客,取笑道:“李贡生、赵监生,你们俩平日一枚铜子儿恨不得掰开花,买俩包子,都绕我半斤咸菜的主儿,昨儿竟花三千两银子,去百花楼找姑娘,打死我都不信!”
赵监生道,“好歹咱也是穿长衫的,有功名,有牌面,跟老爷说话,要注意自己身份。”
老板耷拉着脸道,“两位有身份、有牌面的人,先把这两个月的包子钱,给我结了。一共七百文。”
李贡生一听要结账,连拉着老板的手,陪笑道,“身份嘛,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重要,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有了功名后,还是经常来这里吃包子,为的是什么啊?还不是咱们之间的感情?”
老板一脸讥讽道,“李二狗,赵铁蛋,你俩也就找了个好丈人,做个两个倒插门的女婿,娘家人嫌难堪,给你俩捐了个功名,哟呵,你俩倒好,来这里显摆,吆五喝六起来了。”
赵监生听老板说话难堪,就要拍桌子走人,被李贡生拦住了,一边给老板赔不是,一边趁老板不注意,掏了个包子,藏在长袖中,又说了些好话,要了个凉碟,恰巧这时客人较多,老板忙着招呼客人,这才没有理会他们。
众食客见他们刚才说到了一半,被勾起了兴趣,让他俩继续方才的话题。李贡生、赵监生两人唾沫星子横飞,从虞美人一直点评到了萨瓦迪卡,又说起了小霸王牛大富与秦子游砸钱捧场的事。
“结果呢?虞美人和那个什么萨瓦,到底谁成为花魁?”
两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笑而不语,众人反而更急了。
李贡生说,“咳咳,今儿的包子有点咸啊。”
一食客道,“您二位就别吊我们胃口了,来,我这里还有半碗吃剩下的豆浆,正准备拿回去饮驴呢,两位不嫌弃,不如给你们润润嗓子。”
另一人道:“老六你怎么说话呢,两位老爷都是咱们扬州城名流,还喝剩下的豆浆,亏你说得出口,来,两位老爷,尝尝我的隔夜茶,配着包子,能吃出龙肝凤髓的味道。”
赵监生饮了一口,噗的喷出来,“都馊了!这哪里是茶,分明是饮驴的泔水。”
李贡生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话说,多情公子秦子游、小霸王牛大富,一个钟情虞美人,另一个抬爱萨瓦迪卡,为了捧自己心仪的佳丽,一掷千金,你三千,我五千,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哎,好端端一个吟诗作对的风流雅事,弄到最后却成了铜臭之争,百花楼满是金山银海,充满着银子的味道。”
“那最后的花魁,就在这两人中间选出咯?”
赵监生道,“非也,就在大家也都如此认为之时,整个百花盛宴,出现了变数!”
“什么变数?”
赵监生端起那半碗豆浆,一饮而尽,将碗放下,站起身来,“咱们明儿再说!”
说罢,与李贡生哈哈大笑,两人携手走出了包子铺。
留下众食客破口骂道::“挖坑不管埋,死了没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