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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金衍服了宇文霜给的丹药之后,暂时压制住了内伤。不过,任鹏举的内力,依旧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回到扬州城时,天色已大亮,他去找薛神医告辞,却发现薛宅大门紧闭。略一打听,才知道薛神医外出云游四方,悬壶济世去也,与之同往的,还有毒圣薛皮皮。
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一阵倦意袭来,他来到一家客栈,要了一坛酒,十张肉饼,饱餐微醺,又开了个房间,一觉睡到了中午。临结账时,用的还是当日东方暖暖给的碎银子,想起东方暖暖昨夜对付他们的手段,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扬州之行,时间虽短,每日却是惊心动魄,好在他拿到密信,也算圆满完成任务。扬州美则美矣,但他没有丝毫眷恋,想到昨夜跟宇文霜吊在树上的情景,心中竟有些欢喜。
当日下午,萧金衍出了扬州城。
才出城没几里,萧金衍就看到宝路和尚拎着禅杖,站在路边,望着天上的太阳,呲牙咧嘴,时而狂喜,时而皱眉,神情有些古怪,似乎在等什么东西。
萧金衍上前问,“你在等什么?”
宝路瓮声道,“我在等我的驴呢,不过等到了你,也没什么分别。”
萧金衍连道,“别介,我跟驴,还是有分别的。”
宝路上来,一把将他搂了过来,哈哈笑道,“在我眼中,都一样。既然来了,你跟我一起等。”说着,继续抬头望天。
萧金衍奇道,“你的驴在天上?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你的驴!”
宝路没有理他,继续望着太阳。萧金衍觉得有些奇怪,也去瞧那太阳。
已是深秋,太阳不是很刺眼,但看久了,萧金衍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阿嚏!”
宝路和尚打了个大喷嚏,挠了挠鼻子,松了口气,“终于舒坦了!”
萧金衍苦笑,“原来如此。既然你有如此雅兴,我就不打搅你了。”
萧金衍拱手告辞,宝路一把将他拉过来,“你这是要去哪里?”萧金衍说回苏州,宝路说反正你也是一人,不如做个伴,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萧金衍觉得有道理,宝路和尚人虽有些憨傻,但武功还不错,只要不犯癫,也算比较有趣,于是答应了。
过了没多久,萧金衍才明白了宝路口中的“照应”,说白了就是没饭辙,跟着萧金衍蹭吃蹭喝。才走了十多里,宝路就把他出城前买的二十个馒头,二十个肉饼吃了个精光,然后一直跟萧金衍喊饿,要找地方下馆子。
萧金衍有些无奈,别说他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就算有金山银海,按他这个吃法,迟早也会吃成穷光蛋。他故意施展轻功,想甩开他,结果发现大和尚提纵法虽然不咋样,但脚力却足的很。
到傍晚,两人来到一家鸡毛店。
这种鸡毛店,在江湖上比比皆是。这些不比一些正规客栈,由一个前堂、一个后堂组成,前堂是歇脚吃饭的地方,后堂是个大通铺,用石头砌成,上面没有褥子,铺着苇席,晚上盖的,也都是茅草、芦苇等,稍微好点的店铺,晚上盖的是鸡毛,所以称之为鸡毛店。
这种店,不是很干净,一人一晚上只收十个铜板。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米饭、大饼、窝头、咸菜,开水免费,不过很多客人,都是自己带着干粮,也没什么跑堂的伙计。
若能多花几个铜板,还能粜一壶兑水的劣酒,跟过往的客人喝喝酒,吹吹牛,倒也缓解旅途中的苦闷。
住店的多是过往的百姓,有挑货郎、行脚商人、算命先生、还有卖假药的郎中。住宿条件虽然恶劣,但好歹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不用担心睡觉时被路过的野兽叼了脑袋。
这些人,也都是江湖人。
不过与横刀立马、仗剑天涯的大侠们不同,他们眼中的江湖,不过一种谋生的手段。没有飞檐走壁,没有鲜衣怒马,只有柴米油盐。
萧金衍和宝路和尚进去时,没有人打招呼,也没有人注意他们。
客人们议论的话题,不是最近江湖上盛传的金刀狂刀之战,也不是晓生江湖的天地人三才榜,更不是扬州百花楼刚举行完的百花盛宴。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来自天南海北的行人们,在交流着各地的信息,行商关心粮食价格、药材行情,看能不能赚点差价,郎中、变戏法的则讨论各地民风人情,看能不能去走个穴,兴许来个火穴大转。
他们的话题,永远围绕着“生计”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