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说他该死,当年害得许家家破人亡,你爷爷奶奶因为痛失儿子儿媳,还有未出世的孙子,一时忍不住打击离开了世间。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他,所以他该死……”
“别说了。”
宋青青充耳不闻,继续虚弱的说着:“可是你想过吗?对于你,对于我,他从来都是视如己出,即便是明知道你是许天章的女儿,长大后很有可能会为了许家找他报仇,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养着你。爸曾经跟我说过,他希望我跟你能健康快乐长大,以后嫁个好人家,不要做坏事,我想他已经很早就悔悟了,只是世人不谅解他……”
宋相思呼吸急促,她随着对方的话手一点点收紧,直到谅解两字,她低吼:“所以,你这算是给他辩护?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他受了那么多的罪,到头来告诉我那个最亲近的人是杀害我一家的凶手。”
“你当然有理由让他死,但是你别忘了,他养了你二十几年。”
“养育之恩我难以回报,他害我全家也是事实,这不能功过相抵。”
两人皆是沉默,互相对视,宋青青躺在病床上,情绪十分沉稳,相对比宋相思而言,她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脸上毫无波澜。
冷静了一分钟,她撑着发麻的腿起身,刚站起来的时候颠簸了下,紧接着头也没抬往外走。
宋青青在她即将走出病房门的时候,叫住她:“相思,我想求你件事。”
她脸上有泪珠,怕被人看到,于是背对着病床上的人回:“你说。”
“我想请你好好对待宋氏,虽然它马上要土崩瓦解,还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留它最后喘口气的机会。”
那是培养她两长大的地方,从小包括吃穿住行,一分一毫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钱。
宋相思捏了捏手心,仰头将眼眶的泪水逼退回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宋家怎么样,我要是真的要赶尽杀绝,也不会来找你。”
她最后离开的时候,宋青青祝贺她跟陆少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回滨海的那天晚上,宋相思买了很多酒,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夏英的墓碑前,几口吹掉一小瓶。
她的酒量算不上多好,可是不管她怎么喝,好像整个人都还是清醒的。
伸手抚摸着墓碑的遗像,顺着冰凉的石板手指往下滑,与此同时还有她的眼泪。
“奶奶,你教教我该怎么办?我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湛一夕间成了她的仇人,自己却在仇人身边呆了二十几年,每次想到这里,心痛得无以复加,就像是有人拿刀在她胸口划开一道口子,再撒盐进去,然后缝上线。
伤口在里面慢慢腐烂,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脏,无药可医。
不知何时,几米开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方没有走近,杵在那足足站了大半个小时,纹丝不动,要不仔细看,仿佛只是一尊守墓园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