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梦实（1）

“真幸福！”

    裴初岚怒踢他的驾驶座。

    艾莉咳了咳，“就，一般幸福吧。”

    “作为艺人，遇到不擅长的场面，总有人能用自己的方式陪你一起。这个人不把你和任何利益挂钩，真心实意希望你好，你也能全心信任她。普通人可能没什么吧，但放在艺人身上，跟做梦似的。”龙景靠在车窗上，“好羡慕啊。”

    艾莉听了这话，突然心中一动，看着他认真而惝恍的样子，有些莫名的情绪开始翻滚。龙景也曾是个普通人，但也许从初中时得知自己的身世，他便失去了做普通人的权利。艾莉自忖，自己其实更惨，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一秒钟是个“普通人”。

    有时她回想穿越而来的三个月，也会惊诧于霁闻溪对她的好。这三个月充斥着艾莉对她的怀疑，和她对艾莉的信任，为什么会这样？艾莉无从解答。明明怀疑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艾莉喃喃道：“可能，是挺幸福的吧。”

    龙景：“你是个好人，所以配得上这种幸福。我这种人，即便拥有了，也会不踏实。”

    艾莉莫名。

    龙景：“你今天对路人们说的那些话，也是说给我听的吧？”

    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艾莉想。不过她哪会在后生面前揭自己的短呢？艾莉：“算我没白花心思。”

    “可是我要让你失望了。”

    “？”

    龙景深吸了口气，外面的路灯向后退去时，照出他眼中有晶莹闪动。他问：“请问钟老板，郭美希打算向您爆料什么？”

    钟弈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况且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随便透露。

    龙景：“现在她爽约了，您的档期能不能换成我？”

    艾莉急得坐了起来，“喂，想想你妹妹！”

    “我哪有妹妹。”

    龙景声音有点哽咽，“当初我自陷风险，对我做过一些保证的人却爽约了。我总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捞不到。钟老板，我要爆料我和郭淼的真实关系。”

    除了小金，车里的三个人全都望着他。

    “现在的您，是只发真实新闻的对吧。我会给出证据，也可以出镜，保证真实性和爆炸性。”

    钟弈面色复杂地望着他，“你可以再考虑几天。”

    龙景：“我不需要。”

    “那我强制你考虑，至少考虑一个晚上吧。”钟弈一扫往日的天真样貌，从未这样严肃而威严过。

    这晚，裴初岚的商务车意外地并没有开去海百合苑或者她的别墅，而是最终停在了霁闻溪家的车库里。原因是，霁闻溪对于龙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和自己女朋友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这件事，比较抗拒，故而主动提供从不让外人涉足的自家玛丽苏别墅供他使用。

    艾莉还挺自豪的：“我就涉足过。”

    龙景、裴初岚、钟弈：“女朋友当然涉足过。”

    艾莉遂选择闭麦。

    当然了，既然这别墅对龙景都开放了，裴钟二人自然也不能错失良机。

    今天的别墅院落，比起艾莉上次来时，那可是大有不同。

    游泳池里水波荡漾，池边一圈七彩灯光，池中温水大冬天的冒着呼呼的热气，在灯光的照耀下，这地方呈现出一股农家乐风格的仙气。

    裴初岚表示：哼，我家也有。

    霁闻溪家的壮士保安、温良保洁、朴实园丁、肥胖厨师以及英伦风格管家刘叔，对客人们夹道欢迎，仔细看的话你还能发现他们眼角湿润似是十分感动。艾莉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他们看到这么多的朋友来访，就仿佛小学生家长，看到自闭的孩子终于带着同学回家来玩时的心情一样。

    裴初岚表示：哼，我家也有好些家仆。

    进了别墅，一股不符合时代潮流的穷奢极欲之气袭来，众人不禁纷纷手搭凉棚。看，墙上那五颜六色的墙灯虽然没什么用但是看起来很贵的样子，这地板砖在某种柔性灯光的照射下显示为一种很有内涵的颜色，墙上一人的高度挂着各种艾莉不懂得欣赏的名画，一问之下还全是大师真迹，唯有客厅正对着记忆沙发的那面墙是完全干净的，那是3D投影电视的地盘。

    这时，一个保洁阿姨追着一条狗跑了过来，只是那狗的跑步姿势有些猎奇，仿佛四肢都得了骨质增生，僵硬得很。狗跑过来就让它的牙齿和龙景的脚踝做了一下亲密接触。

    龙景：“啊啊啊啊啊！”

    保洁阿姨把狗从他腿上拽下来，捅了一下狗屁股，狗突然静止了。

    “抱歉，这是霁小姐的机器狗，喜欢咬人，尤其喜欢咬男人，但是咬不破的。”刘叔抱起关机了的狗，“毛里面是硬的，你们可以摸摸。”

    众人摸了一圈之后，钟弈一脸爱心地问：“它有名字么？”

    刘叔：“它叫‘鸟’。”

    众人：“……”

    刘叔将“鸟”抱到客厅的陈列柜上，陈列柜旁边有个浑身镶钻的，巨大的雕像，几人站在它的面前沉默地欣赏着。半晌，龙景说：“它的形状有点像……”

    钟弈：“有点像我们经常用的……”

    裴初岚：“一个表情。”

    艾莉：“好像一个赞。”

    龙景不认输。他不相信自己的偶像、自己事业的理想托付者，她的审美居然会喜欢将一个巨大的、通体亮闪闪的赞，摆在客厅里当装饰。他动用了有如高考时那样高超的阅读理解能力。

    “虽然近看像个赞，但远看……也像个赞。”他输了。

    刘叔：“它确实是个赞。”

    艾莉解释道：“我们霁老师，喜欢又大又闪的东西。”

    几人将这别墅领略了一番，一时间无法接受每天都一身黑的冰山霁闻溪，居然是个土味玛丽苏爱好者。不过时间长了，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莫名地倒还挺带感的。反正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初岚就不再说那句“哼，我家也有xxx”了。

    到了该休息的时间，裴初岚和钟弈各自选了一间客房，还有一间归了龙景，而小金和刘叔特别聊得来，决定和刘叔一起睡。艾莉说：“那我选……”

    龙景：“你不是睡霁老师的房间吗？”

    艾莉嘴角一抽，心律有点不齐。别人的卧室是私人领域，她这样闯入总是不太好。

    刘叔慈祥微笑：“是啊，您还选什么。”

    艾莉大惊，又一想，霁闻溪做事那样妥帖，必然也是将她们的假装情侣现状告诉了刘叔的。既然如此，也不算是“闯入”闺房了。

    又是2.5米X2.5米的床。

    尽管尺寸比较苏，但是所有卧房的装饰倒都还正常。这房间里唯一的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就是摆在床头柜上的一个水晶刻字雕塑，水晶中的“To闻溪妹妹”刺激着艾莉的视网膜。她腹诽道，某人不是说礼物都藏在那个不能进入的房间里么？

    她拿起雕塑，发现它一尘不染。嘴角一抽，洗脑自己：是保洁阿姨擦的，不是她擦的。但这东西对心态的刺激性太强，艾莉最终将它收进了床头柜的一层抽屉里——反正霁闻溪今晚也不会回来睡在这里，明早再拿出来即可。

    只不过，打开抽屉的时候，她发现里面有一副弹性材料制成的手铐，附钥匙。

    这可是发现了新大陆。她把手铐套在自己手上，上了锁，刚好合适。她玩心大起，另一头铐在床头，装模作样地来了几下骚气扭动，发现它质量不错，材质温柔不伤手。

    她将手铐放回原处的时候，还啧啧地想，某人居然还有这种癖好，真是闷骚地过分了。就是不知道，她用上这种玩具的时候，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艾莉忘记了的是，霁闻溪这天侯的机，正是飞回北京的。半夜，刘叔提着霁闻溪的行李，霁闻溪放轻了脚步上楼去，听到刘叔说：“艾小姐睡在您的房间了。”

    霁闻溪脚下微不可见地一滞，点点头。

    她推开门，眼前的场景完全不出她的预料——艾莉正从床的左沿，一下一下翻滚到床的右沿，安静了一会儿，又滚回左沿，完美地没掉下去。即便是两米五的床，她也有本事让它变成单人床。

    霁闻溪大脑极困，双耳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