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小溪往山下流去。
“第几波了?”苏小梧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尸横遍野。
“十三波。”月泠拿一块棉布擦拭着手里沾血的剑,收回到剑鞘里,轻轻一跃上了马车,扭头对伊彦说,“走吧。”
“是谁的人?”苏小梧问。
“为悬赏令而来的江湖人。”月泠低着头,抱着剑靠着车厢。
可是……苏小梧抿了抿嘴唇,没有问下去,那些人的招式路数并不是噗通的江湖人那么简单。月泠有事瞒她。
伊彦扭头看了眼边上闭目养神的月泠,微微皱了皱眉。
自这件事之后,苏小梧一路上都没与月泠讲话,直到三人到了一处简易的客栈休息。
“我不用你守。”苏小梧看着站在门口的月泠,微嘟着嘴,瞪着他冷冷道。
月泠扭头看了她一会儿,嘴角突然微微上扬,苏小梧耍小脾气的模样真是……可爱。脑海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月泠微愣了一下。
“你笑什么笑!”苏小梧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有些气急败坏。
“不许笑!”她这么一说,月泠反而停不下来了,背过身不去看她,肩膀却没办法掩盖他的情绪不住地抖。
“不许笑,不许笑!”苏小梧急得跳脚,咬着嘴唇瞪着他,像个孩子。
月泠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严肃地看着她。
“你若想开始新的生活,最好离南月殿的人远一点。”月泠说。
“南月殿?”苏小梧蹙眉看着他,这南月殿是什么?
对于南月殿,而月泠并不愿意多说,在说完那句话后,就转身消失在苏小梧的视线范围。
苏小梧抿了抿嘴唇,转身进了房间。
只避开南月殿是不够的,她需要改头换面,做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或者说,是最真实的自己。
雨打芭蕉,水珠沿着叶脉滴落在地上,水花四溅。雨水沿着斜斜的屋脊像瀑布一样落下。高空中,太阳从乌云后挣扎着探出头来,架起一座虹桥。
“劳烦两位童子,雨停了吗?”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拉开,坐在外间的员外模样的男人腾地一下站起来,迎上进门的两个尚未及笄的女童,弓着腰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已经停了,您的家丁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哦哦,多谢。”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一个女童拦了去路。
“多谢乐游公子。”男人咽了口吐沫,反应过来,转身朝着身后的纱帘拱手行了一礼,说完逃也似的出了房门,喝了一声呆站在一边的疏通,出了月亮门。
“老爷,那乐游公子怎么说?”家丁紧跟在他后面有些不解自家老爷面上露出的害怕表情。
男人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高墙内的屋宇,甩袖匆匆离开。
“快走快走!深不可测,不可测。”
家丁只听见自家老爷嘟嘟囔囔说了什么,待走近两步想要听清一些,却只有风抚绿树的沙沙声,伴着雨水从叶上滑落搭在地面上的扑哒。
“咯咯……亲亲。”
走远了的人没有听见房间里传来的婴孩的笑声,银铃一般伴着窗外的雨声。
“公子,梨妆回来了。”
女童在门外禀报了一声,一前一后出了房间。梨妆跨进门来,单膝跪在地上。
“查得怎么样了?”慵懒的声音从帘内传出,若那男人还未走远,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乐游公子莫不是个女的?
“传言季家有传世之宝,得之称霸天下。虽说现在三国鼎立,表面上看是和平共处,实际上每个人都暗暗憋了一股劲儿。而季修痕与刑部尚书元坤积怨已久,便看准时机伙同礼部尚书段睿,户部侍郎江孺逊假造了季修痕通敌晋国的书信。”
“季家果真有定天下的宝贝吗?”
若是仅凭一件宝贝就能安定天下,那还要人做什么?
“据说这宝贝并非死物,而是一个人。所以,季家除了季修痕是斩立决,其他人皆充奴籍。按理说叛国罪是要株连九族的,而燕龙轩那样一个多疑的人,若没不得已的原因是不可能放过季家的。除了季修痕的小女儿季家所有人都被关在猰貐古牢,受尽非人的折磨,无一生还。”梨妆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所以季家所受不过是无妄之灾。还查到什么了?”
权力果真能将一个人变成魔鬼,就因为那不知道真假的传言,将一个有功之臣赶尽杀绝。
“元坤,段睿和江孺逊三人是燕王心腹,除了他们,燕王必将元气大伤。”
其实不止燕王会元气大伤吧,那有不臣之心,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的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改朝换代,只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