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小梧别过脸,避开他的眼神轻轻耸了耸肩,一个自己认识的失意醉鬼在这样的风雪夜里出门,她是怕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慕容一直说,我不懂女人,”洛迦渊看她不回应,自嘲一笑,“原来我娘一直还爱着那个男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苏小梧轻声念着佛偈,继而又道,“爱你恨你,一生一世。爱无需朝朝暮暮,恨并非你死我活。”
因为恨不得不离开,却无法停下爱你。至此你的生死与我无关,绝不插手干预,但若你死了,我也难独活。这应该就是洛南霜的心事,洛迦渊不懂的心事。
“我曾想过杀你。”
“我知道。”
“在你和我娘之间很难抉择。”
“嗯。”
“我现在只有你了。”
洛迦渊扭头看着苏小梧,声音暗哑,眼睛却闪着灼灼的火焰,腾地一下子烧起来,苏小梧感觉自己被置在炉子上烘烤,全身的水分都被烤干,整个要被煎熟了。
“我……”苏小梧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她一定是听错了,洛迦渊怎么会说出这种示弱的话来!他可是洛派药师的族长,南月殿叱咤风云的殿主!
洛迦渊却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身体一歪往下栽去,手里的酒壶先一步咣当一声摔了下去。苏小梧瞳孔微缩了一下,探身紧紧拉住他的手。下面可是三丈高的城楼,他这样摔下去,饶是他内力深厚,也要断胳膊断腿的!
“洛迦渊!”苏小梧拧着眉焦急地叫了他一声。
洛迦渊闭着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识,身体死沉。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被酒壶坠地的声音惊醒,提着刀剑上了城楼。
洛迦渊被惊醒了一样瞬间睁开了眼睛,手一紧将苏小梧拖了下来,揽住她的腰,手扒着房檐缓了一会儿,在那士兵跨上最后一级台阶之前,轻盈地跳了下去。
苏小梧看着下面护城河的水,恍然有落霞城护城河里食人鱼的恐惧感,手不自觉搂紧了洛迦渊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窝。
洛迦渊揽紧了苏小梧的腰,蹙眉往下看了一眼,脚尖点水,攀住吊桥,轻轻一跃上了城楼,带苏离翻进了城内的巷子里。
“我就说没人嘛,雪越下越大了!快快快!回去喝酒了!”跟在那士兵后面的小兵催促他回去喝酒,这么冷的天,他们还能守在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有些人早就钻被窝了。
洛迦渊背靠着墙,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苏小梧,手依旧搭在苏小梧的腰上,微仰着头,没有说话,后脑抵着身后被雪冻结的冰冷的墙壁,头脑越发清明。
苏小梧头枕在洛迦渊的肩上,听着他心口的跳动,很真实的感觉,清晰的,活着的感觉。虽然知道洛迦渊一开始接触她就是有目的的行动,却还是不免心动,人果然都是身不由己的动物,就这样靠着,或许可以天长地久。
但……
苏小梧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松开了手。
“我不会放手的。”耳边响起洛迦渊沙哑低沉的嗓音,他低头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声音确实不容反驳的坚定,就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你喜欢我。”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雪光映照下,看起来有一丝的得意,“我不懂女人,也不想懂,除了你。”
苏小梧微仰着头,看着他善良眼眸,心里有种不自然的紧张,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这种感觉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冲破岩层,腾地一下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一片雪花飘摇而下,落在她薄而红的唇畔,洛迦渊心头一动,微微低头,吻了上去。他的吻像是世界毁灭前的最后一吻,深沉而炙热,把已经自燃的苏小梧又烧了一遍。
他的唇很凉,很软。苏小梧双手紧攥着洛迦渊的衣裳,扬着下巴,默默承受他霸道的亲吻。
察觉到苏小梧的顺从,洛迦渊揽着苏小梧腰的手越发紧了,他吻得越来越深,灵巧的舌头敲开苏小梧的贝齿,苏小梧嘤咛一声,全身紧了一下,眼角渗出一滴晶莹的眼泪。
那种感觉不是委屈,也不是不愿,只是一瞬间眼角的肌肉挤压泪腺渗出的液体。
“你在发抖。”洛迦渊轻吻着苏小梧的唇,低低笑道。
苏小梧微启着唇,胸口微微起伏,睁开眼睛看着洛迦渊,睫毛被打湿,双颊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害羞而染上浅浅的粉红色。
“回去吧。”洛迦渊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握住苏小梧的手,轻轻笑了笑。
苏小梧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往前走,像是迷失了方向的稚儿,又像是没有了自己灵魂的木偶。她静静地看着洛迦渊宽厚的背,脑袋里空空的,感觉好像可以什么也不用想。
两个人到达客栈的时候,本来被洛迦渊打开的店门已经被小二关上,但显然,拦不住洛迦渊这个文武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他站在门口瞥了一眼紧闭的店门,眉毛微挑,握着苏小梧的手没有松,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门上,苏小梧一看他开始运气,有些懵,他这要毁了人家的门,这就得吱吱呀呀一晚上,店里面的客人包括他们也都非冻僵了不可。
“从窗户进吧。”苏小梧上前按住洛迦渊的手,轻声道。
“我只爬过你的窗户。”说着,他的手隔着门轻轻一划,里面的挡门的门闩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风忽地一声将店门推开。
苏小梧看着雪光映照下地上的横木呆了呆,感情自己误会了,洛迦渊的手竟然能隔着两寸的门板将门闩拨开,那他岂不是还会隔山打牛?
等苏小梧和洛迦渊上了楼,就听见,楼下小二举着烛台嘟嘟囔囔地走了出来,还没走到门口,风已经把蜡烛给吹灭了,他歪着头看着今晚上两次莫名打开的房门,有些抓狂,紧了紧衣襟骂骂咧咧道,“见鬼了今天是!”但还是不得不上前将房门关上,小跑着往后面休息。
苏小梧站在楼梯口轻轻笑了笑,低头看着握在一起的手,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可以松开了吧。”
洛迦渊看着苏小梧身后的房门,抿了抿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让它代替我不放手的约定。”
苏小梧蹙眉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抬头再看,洛迦渊已经往自己房间走了,苏小梧转着手指上那枚样式古朴的银质戒指,咬了咬唇。
洛迦渊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扭头看着苏小梧指了指她的房门。苏小梧抬头看到洛迦渊的动作,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抿着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洛迦渊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推开了门。
“回来了!”慕容辛白坐在窗棂上望着窗外的大雪,手里拎着一只酒坛搭在膝盖上,听到声音扭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
洛迦渊点了点头,走过去拎过他手里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递还给他,转身往床边走。
“她前面的路会很难走。”慕容辛白微蹙着眉看着斜对面的琉璃馆轻声对洛迦渊说。
洛迦渊的脚步顿了一下,抿了抿嘴角,走到床边翻身躺下。
虽然慕容辛白这次识相地帮了他,但他自信,即使没有他的帮忙,他与苏小梧的缘分也不会断。
相比于这边的淡然,隔壁房间的苏小梧却坐在灯下,望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