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有很多种,丝竹管弦,钟磬锣鼓,每一种都带给人不同的感觉。但做音乐却只有两种,自娱自乐和取悦他人。”苏小梧抿了抿嘴唇,自己心跳太快,她静不下来,也感觉不到长音的气息是否因为她的话而有了波动,她顿了一下,继续道,“第一曲带着很强的自主性,在于表现自我,像是在诉说一个人的一生,由热情激烈,到最后的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让人沉溺其中,逃不脱最后的绝望。”
苏小梧微蹙着眉,像是又坠入了那音乐营造的氛围中,她说,“能长时间地影响人的情绪,可见演奏之人功底深厚。有了第一首的绝望,第二首应韵而生,似一阵清风吹去了积压在头顶的云层,太阳从云后出来,带给人宁静祥和,之后又生出希望。”
“所以,我选后一曲。”苏小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接着沉声道。
“所以,这一局是我们赢了,对么?”苏小梧偏了偏头,感觉到慕容辛白气息中带着一丝愉悦,她知道自己选对了,忍不住道。
“还有两局。”长音捏着酒盏的手青筋暴起,骨节泛白,他紧紧盯着苏小梧,声音低沉。
“真的是第二个啊!那影子是怎么回事?他跟慕容一点儿都不像啊!”淳璟听到长音的话,眼睛倏地瞪大,抿了抿嘴唇,喃喃道,“幸亏姐姐没听我的。”
洛迦渊抿着嘴唇望着苏小梧,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他虽然跟慕容辛白相熟较早,也不能准确地辨别出哪一个是慕容辛白吹奏的,苏小梧没有了视觉的干扰,反而听得更加仔细了。
苏小梧抿着嘴唇轻轻笑了笑,接着道,“如果这局我们我们赢了,就达成了平局。”
长音挑了挑眉,翻开那册子瞟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
“第二局,两位平分秋色。第三局,长音殿下略胜一筹。”苏小梧松开慕容辛白的手,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道。
“我这里从未有过和局。”长音啪地一声阖上册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砰地一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半张骷髅面阴冷,鬼面之上的的眼睛紧盯着苏小梧那张面上残留着血痕却明丽的小脸儿。
“殿下要我公正。”苏小梧能够感觉到长音全身腾起的暴戾之气,但她还是笑了笑,不仅如此,她还拉着慕容辛白的手慢慢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慕容身上本就有伤,第一局他拼力将我带出殿下营造的绝望之境。所以第二局的时候他的气息稍稍有些不稳,但因为他曲艺高超,依旧能跟殿下打个平手。”
“至于第三局,他已尽了全力。”苏小梧回头笑了笑,虽然看不见,但总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长音唇角勾了勾。苏小梧说得已经够明白了。
“我相信你的公正。”长音又喝了一杯酒,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热闹的街区,风吹起他遮着半张脸的发,那下面竟然是真真切切的骷髅,没有皮肉,只是白骨。
淳璟倒吸了一口凉气,拧过头去。他一直盯着长音,不知道这个可怕的人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他其实很胆小,他害怕死亡,每个人都害怕死亡。
“你让我很为难。”长音手扶着窗棂,细长的皮包骨的手指一下下敲击着窗沿,发出咚……咚……的响声,他站了许久,转身望着苏小梧,冷声道,“从没有人敢让我为难。”
“怎敢让殿下为难,”苏小梧依旧坐在原地,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好像半点儿不着急,她说,“但,既是和局,长音殿下就该放了我这些朋友。”
长音打量着苏小梧,不得不说,苏小梧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个女人由先前的惊慌,变得沉着冷静,甚至是怡然,没有人会在突然失明之后,短时间内恢复平静,就算是男人也难做到这种地步。
长音突然笑了,手一抬,洛迦渊、淳璟,月泠身上绑着这银丝线瞬间消失,融化了一样,月泠捡起地上的剑走到苏小梧身边,警惕地看着长音。
淳璟皱巴着小脸儿,架着两条胳膊坐在地上,胳膊上的线虽然没有了,可那些银丝线割出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好的。
慕容辛白拍了拍苏小梧的手,起身在淳璟身边蹲下,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撩开淳璟的袖子,帮他上了药。
洛迦渊则走到苏小梧身边,盯着她紧闭的双眼拧紧了眉头,朝她伸出手。
苏小梧抿着嘴唇笑了笑,准确无误地抓住洛迦渊的手腕儿,“没事儿。”接着她站起来,面向长音,笑道,“殿下说,无论输赢,我跟慕容都不会有事。那我们就走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