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朱芷潋倒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她拍拍苏晓尘的背说:“铁花肯教你,那你可是有福啦。以后你光是提到师父的名号,估计碧海国里谁都不敢惹你。再遇上毛贼,可比你那个苏了个擦的名头好使多了!”
苏晓尘简直哭笑不得,只得作揖道:“那……如此,便谢过将军了。”
铁花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作了一礼,径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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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国的太液城,城内有内湖,城外有外湖。这双湖再向外,是四条修整得四平八稳的都邑大道,将整个太液国都划成了九宫格的形状。太液城正好在这九宫格的中央,占了最人杰地灵的地儿。
国都的东西两格皆是市肆,譬如伊穆兰的商馆就在紧邻太液城东的楠池大街。越是赚钱的买卖越是占据了市肆里最好的位置,除了刻意蔽人眼目的烟花巷柳,越往东西两边去就越是冷清。
国都的南三格地势偏低,泥洼之地比比皆是,多是百姓的居住之地。每逢入夏酷暑,将洼地里的泥水晒得雾气不散,宛如蒸笼。到了冬日里又成干土,风一吹便漫尘飞扬。
最好的地界儿当数太液国都的北三格,这是国都附近平地最多最辽阔的地方。正北格设着中书省和六部,东北格设着五寺三殿,西北格则是这些官宦们私邸的云集之地。寻常穷苦百姓莫说来此居住,便是平日里踏足都不会有。
也有地方上不明就里的一方富豪,到了太液国都一掷千金买了西北格的宅子的,结果发现若非有权有势或是血统高贵的门楣,单靠有几个金锭子就敢住进这一片儿的,不仅左邻右舍说不上话,还要遭人冷眼受人讥讽,到头来还是灰溜溜地搬去别处住。
所以西北格这一片儿,就是达官贵人们的自留地。
在这西北格里,寻常的官家大宅大约占了东侧的三分有二。到了西侧,便是一堵望不到边的高墙,单墙门自南向北便有七个,高墙边还设有角楼、高塔、宛如一座城池,这样气派的墙门上却只写了两个字:陆府。
哪个陆府?
还真不止一个陆府,因为入门之后,才会发现别有洞天。自沛国公陆行远的丞相府起,当年的金泉驸马陆文骏的驸马府、当朝户部尚书陆文驰的尚书府、到鸿胪寺卿陆文骥、碧波商盟盟主陆文骧、九门提督陆文骠等各自的府邸,大大小小共有十七座陆府。陆氏一族尽聚住于此。
这才是真正的权门。只须淡淡的两个陆府二字,便将寻常人挡在门外了。
尚书府梨香阁内,华灯彩缀,满目琳琅。一个五十上下中年男子腆着肚子闭着眼躺在软榻上,两个美婢正轻轻地捏着腿,边上一个丫鬟低头跪捧着一盘葡萄。下首又坐了一个伶人,抱着一尊琵琶,口中轻声唱着些靡靡之音,唱到挑情之处,还挤眉弄眼一番。
忽然一阵衣衫窸窣,急步走进来一位华妇,直走到那男子跟前低声说了一句:“老爷,父亲大人来了,已过了中堂。”
那男子一惊:“父亲大人?”赶紧手一挥,朝着那几个丫鬟伶人皱眉吼道:“滚,赶紧滚。”
丫鬟们慌忙从屏风后面逃了出去,不过片刻,陆行远已踏着方步走了进来。那男子忙躬身请安道:“儿子拜见父亲大人,今日怎亲自过来了?”
陆行远不答话,看着软榻上还留有儿子肥满的身材压出来的褶子,房中尚弥漫着伶人身上浓浓的脂粉香气。
他皱了皱眉头,在东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男子见父亲不张口,接过夫人手中递过来的茶盏,低头说道:“让下人们都下去,你也下去。”
顷刻间,梨香阁只剩下这父子二人了。
“文驰。近日里可还好么?”陆行远问得不动声色。
陆文驰心中一沉,陪笑道:“还好还好,儿子最近也没给父亲请安去,是儿子不对。”说着急忙将茶盏奉在桌上,脑门已渗出汗来。
“果真还好?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为父说一说的么?”陆行远抬眼紧盯了他一眼。
陆文驰一听,暗想不知能不能瞒下去,但还是想要侥幸一试,佯装不知地答道:“不知父亲所指何事?”
“呯!”陆行远忽然一掌拍在桌上,将茶盏震得半盏茶水飞出来,直溅到跟前躬身站着的陆文驰脸上。陆文驰任由那茶水和着汗水往下流,连擦都不敢擦。
“孽障!我若不说南华岛三个字,你是打算要瞒到什么时候?南疆总督府转奏的民变的折子已到了抚星台上,你还在这里浑浑噩噩!”陆行远一声怒吼,把陆文驰的耳朵刺得嗡嗡作响。
陆文驰一听到南华岛三个字,狠狠地咬紧了牙,低声咒骂道:“沈娴云这个贱人……”
“你还有心思掰扯她?就算她是你的人,民变这样的大事,她一个知府如何能担当得起?你连这都看不清楚,还有脸面忝居堂堂尚书之位!莫说是她,换成是我,也不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你这样的糊涂东西!”陆行远已是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