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月底离京,当晚季菀就开始给儿子收拾行李。
“北方气候恶劣,军营又条件艰苦,你们明天把绣房的人找来,让她们用最短的时间,多赶制出几件袄子来。”
“是。”
“延城那边的国公府虽说一直都有人打理,但他们不知行哥儿的习惯,又是府中老人。怕是有仗着年资,欺行哥儿少不更事。让管家重新买几个丫鬟,要老实的,身家清白,别回头养出些心思不干净的…”
陆非离走过来,无奈打断她,“行哥儿是去历练的,不是去享福的。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军营,你就是将那边的府邸装成一座金屋城堡,他也住不了几日。”
季菀默默无言。
陆非离驱散了丫鬟,拉着她坐下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也知道你的担心。但男儿志在四方,就该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永远呆在富贵窝里,只会消磨斗志,安于享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这些季菀都知道。
但长子才十五,还是个孩子,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一去军营,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
原本她想着,等明年行哥儿十六岁,就让陆非离安排他做禁军。呆在京城,至少每月还能回来三次,总比远去北方,一年到头也见不着面,只得书信来往得强。
陆非离当然知道妻子的心思。
“等他先去军营呆个一年,也算有了资历,也省得日后人家说他靠家世显达,没有半分真才实学。”
季菀看他一眼。
“京城那么多世家子弟,有几个不是靠家世上位的?谁有资格背后议论?行哥儿这个世子之位,不也是靠你传的?”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本质相同,都比普通人少走十年二十年弯路。行了,你也别说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去军营是行哥儿自己的选择,我虽然不舍,但也尊重他的决定。这些东西,他用不用得着是他的事,我要不要准备是我的事。”
慈母多败儿,季菀本也不赞成娇惯孩子,只是这事儿来得太突然,她心中不舍。丈夫还说这种‘风凉话’让她有些不快,便忍不住的,带了几分脾气。
陆非离自然了解她,于是便哄道:“如今也无战事,行哥儿就是去历练历练,过个一年也就回来了。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十三就参军了,他正是年少,一腔热血,多出去见见世面对他有好处。”
季菀一把拂开他,“是,你有理,你们父子都有理,我无理取闹行了吧?儿大不由娘,他如今长大了,主意也大了,我一个后宅妇人懂什么呀?就只会给你们这些一腔热血精忠报国的男人拖后腿。所以你们合起伙来瞒着我,把我当傻子…”
原本只是抱怨两句,说到最后真有了几分委屈,季菀不由红了眼眶。
儿子出生没多久,丈夫就跟着太子去北方赈灾。稍微大一点,他又去打仗,一走就是三年。她将所有担心思念都寄托在几个孩子身上。
四个孩子,每个都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行哥儿才十五,搁21世纪也就是个初中生。她如何舍得他独自远行?
前半生她为丈夫担惊受怕,好容易他回来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这才过了几年,如今儿子又要走。
理智上她知道不该耽误儿子的前程,但是情感上,她仍有一千个一万个担心和忧虑。
军营里条件那么差,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出去执行任务,万一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他再是从小习武,却终究缺少人生阅历,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这些问题接踵而来,季菀做不到平心静气。
陆非离很少见她哭,吓了一跳,赶紧搂着她坐下,“我承认,行哥儿要参军一事的确事先与我说过。我不告诉你,也是怕你难过。是我错了,我道歉,再不然要打要骂都随意,好不好?”
“打你有什么用?打你一顿行哥儿就不走了吗?”
反正现下就他们夫妻俩,季菀也不怕丢人,尽情的哭。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都十七了,我哪知道你十三岁是个什么模样?前几年你去北伐,行哥儿去宫里给太子做伴读,被人害得从树上掉下来,差点摔断腿…是,你们这些提枪上阵杀敌退兵的将军了不起,光荣,你们是英雄是伟人。你们哪里知道,被你们庇护着的女人们,不是在享受荣华富贵,而且在为你们担惊受怕。你是军人,天生就该上战场,保家卫国是你的使命你的责任。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既不能与你并肩作战,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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