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呀师父,您别啰嗦了行不行?上古之人连吃饭都吃不饱,他们哪有这么多讲究和规矩,这都是后人琢磨出来的道道,您学识如海如渊难道不知吗?”
“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这事可恶。”
“可恶您也得撑过今天,百姓们盼的就是这个。如果没有大贤跳舞乞告上仓,百姓们会认为这是不吉利的征兆……”
“好吧,我去跳!”
……
天大地大,不如百姓吃饭事大。
跳大神就跳大神吧。
无所谓。
反正脸上涂抹了粉,没人能看到他的面红耳赤,顾天涯一路出了驿站,奔着早已选好的田地而去。
这块土地乃是县田,说白了就是专门用作礼仪的地方,自古县有县田,州有州田,到了一道级别,同样也有道田。
就算是上升到了朝堂高度,依然有着三分三里的国田,那是皇帝负责跳大神的地方,每年夏粮收割谁也逃不了这一套。
五阳县的县田同样也是三分三里,种植的乃是北方人最为喜爱的麦子,此时田垄四周已是人山人海,无数百姓摒气凝息的等候着。
田边一个老农,正跪在那里双手捧胸,他是这块县田的田农,一直负责种植这块礼仪之田。
当顾天涯和谭笑到达之时,田农忽然施行五体投地大礼,高声颂道:“农,请开镰。农,请赐福”
他口中所说的农,并不是说顾天涯是个农民,而是神农,顾天涯现在代表神农。
顾天涯接过一把绑着红绳的镰刀,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下田埂,然后,弯腰割下了一个麦穗。
恰在此时,有风徐来,田野里的麦子泛起层层波浪,金黄色的麦浪简直耀花了人眼,顾天涯举起镰刀和麦穗,仰天大声高呼道:“丰!”
“丰!”
“丰!”
“丰!”
无数百姓一起大吼,声浪宛如排山倒海。
虽然此时才是一日清晨,但是太阳一出便有热浪席卷,气温急速升高,让人浑身燥热,顾天涯穿着几十斤重的服饰,只觉得胸口憋闷透不过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无数百姓眼中的渴望,他突然感觉再难忍的炎热也能忍。
他本就是个农家孩子。
神农之舞,被他跳起,手中一柄镰刀,宛如乞告上仓的礼器,他疯狂挥舞,他大声吼着祝福的话,忽然谭笑跳出场中,伴随着顾天涯翩翩起舞,她像是一只蝴蝶,舞姿优美而又缥缈。
“丰!”
“丰!”
“丰!”
老百姓们不断大吼,人人脸上喜笑颜开,而那些逃荒过来的流民,此时则是满眼羡慕的看着这些百姓。
流民没有地,她们无法享受收割的喜悦。
开镰仪式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顾天涯跳大神几乎已经跳的虚脱。终于,可以收割了。
但见几千个妇孺冲入田中,顶着炎炎烈日奋力挥动镰刀,仿佛是一眨眼间,就有几十亩地被清空割麦。
顾天涯浑身湿透,一脚跌在田边,就在他大口喘息的时候,忽听身后响起一阵动静。
只听有人小心翼翼开口,语气里带着特意的讨好,道:“今年五阳县有顾驿长举行开镰,全县十四万亩土地必然大丰……”
顾天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县令和县丞垂手而立,他朝着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官员坐下来谈。
两个官员有些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把屁股凑在田垄上,看他们拘谨的样子,仿佛面对的是大唐皇帝。
顾天涯哭笑不得,无奈只能再招了招手,道:“坐近一点,咱们说点事,你们离我那么远,怕我杀了你们吗?”
县令和县丞讪讪而笑,低声道:“您不会杀人,可您的那位女弟子心狠手辣,吾等若是稍有失礼之处,怕是活不过今天这个晚上。”
顾天涯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以后没有谭家了,她准备把家业退还到五成,一旦这么做了,谭家必然会和她分家。那时候,她没有势力威胁县衙的官。”
哪知两位官员连连摇头,面色肃重道:“就算她是孤身一人,五阳县也没人敢小觑。”
顾天涯微微一怔,下意识道:“我这徒弟这么威风吗?”
“不是威风,是威名,或者说,是杀名。”
“行了,不讨论这个。说说吧,两位找我何事……”
“这个么,您先保证别发火,否则您徒弟看您发火,说不定会在暗中弄死我们。”
“放心放心,她很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