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外,遍地尸骸中仍有些许的河南伤兵发出细弱纹丝的哀叫,尸骸之下不乏有装死之人。
五千九江兵手持长戟,不论生死逐个刺向尸体。
即便活着的敌军亦不敢反抗,忍着发出声响,最终彻底沦为死尸。
“韩信已脱逃,这个时候秦王若招降这些残兵,他们定会归降吧?”葛梁擦着嘴边的污秽道。
子婴不为所动,“这群人皆是要灭大秦的,从他们过函谷关那一刻,注定是这个下场!”
“唉...不愧是九江王的盟友。”
雪花飞舞,葛梁却被红色刺激的有些炫目,呼着白气,心头总感觉被英布骗了。
攻打临江之时,虽是双方皆有死伤,葛梁感受不到战争的残忍,战胜的成就感掩盖了一切,而刚刚的牛阵屠戮让他将腹中之物尽数吐出。
“如此真的能帮父亲正名吗?”葛梁小声叹道。
子婴察觉到葛梁的低落,“葛统领或是不喜战场吧?此战之后,葛统领可回至九江,亦可西行咸阳逗留几日,总之不必再随寡人劳顿了,”
“子婴...你呢?”
“寡人自然是带兵前至宁秦,早日驱赶韩信出关。”
“在下说的是,秦王想开战吗?”葛梁缓缓抬头直视子婴双目。
子婴一时哭笑不得,“这可是韩信,魏王豹侵大秦疆土,攻巴蜀亦是为大秦子民明年生计思虑。”
“秦王他日若是驱逐魏王豹,当真要与九江王结盟?以九江王的行事,即便得了天下,九州之民恐怕损失半数。”葛梁皱眉道。
“哪个诸侯不是如此?他日天下再一统,寡人会还百姓太平之日的。”
子婴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当年刘项大战后,刘邦连出行的车所配的马的毛色都不相同。难免将来的杀伐亦是如此,此刻给英布说好话,对自己也有好处。
子婴心知葛梁武者文心,非是天生的悍勇武将,亦对英布非是死忠,顿生拉拢之心。
即便无法占为己用,让葛梁成为留在
“葛统领莫要不满九江王,能成大事者自需有所舍弃。倘若九江王过于凶残,便来秦地好了。寡人可听从统领行事。”子婴笑道。
“葛统领!莫要听他胡言!”
城下尸骸堆中,一伏地血人扯着脖子大叫。
二人看过去,费尽眼力才发觉大难不死的共尉。
鲜血沾染杂乱的头发,紧贴在脸上,恶心中带着一分骇人。
“子婴亦是屠夫!若想天下太平一统,如何不相助霸王?子婴分明是重立暴秦!”共尉吼道。
陈贺心生不妙叫道,“速速杀了这个投敌之人!”
“且慢!”葛梁叫住道,“共尉此言不无道理。诸侯皆有称帝之心,天下必然大乱。秦王若真为天下而思虑,相助项羽未尝不可,这才是最快的计策吧?”
“怎么和师父一个腔调?”子婴暗骂道。
灵焚厌恶项羽的行事才相助于他,葛梁似乎不考虑太多...
“秦王若如此,项羽对秦王或许便无杀心,成其一臣亦可施恩于民。”葛梁思索道。
“让一国之君称臣,葛统领真是会算计。”陈贺冷笑,“项羽可是有过还天下太平的机会,是他重新分封致使天下大乱。如今九州的杀伐皆该算在他头上。这种糊涂之人不配成为天下之主!”
葛梁面色一滞,不再多言。
子婴微微松了口气,看来葛梁只是心中杂乱,心无所寄不知该当如何。
葛梁胳膊放在膝盖之上倚城墙而坐,紧闭双目似是极为痛苦。
“在下不该帮九江王,杀妻一事...唉...”葛梁抓着头发,抬头朝着子婴苦笑,“秦王,恐怕在下无法再出兵征战了。”
子婴心觉不妙,“葛统领,你...”
“秦王莫要再叫统领了。”葛梁低头端详着双手,“秦王曾说的对,战场之上根本没有无辜之人,这里...不属于在下。”
陈贺一心杀伐求功,理解不了葛梁的心思。
“唉,符离是无法回去了,天下各处又都在征战,恐怕仅有巴蜀之地能苟安。秦王不会嫌弃在下近日的无礼,驱逐在下吧?”
“这怎么能行?葛统...葛兄弟不想再战,也该归宛城说与英布才是。”陈贺惊道。
“呵呵...出了杀妻之计,最终未帮九江王,在下恐怕没法活着走出宛城了。”葛梁无奈一笑。
子婴有些头大,刚与英布结盟,今日便把他的统领弄丢了...
英布若不信他,以为葛梁战死事小,以为挖墙角就麻烦了。
“王上,臣愿亲自押送葛梁回宛城,不能让此人败坏了大事!”陈贺跪地急道。
“若如此,在下至宛城之后,口中便非是请辞一事了。说些对秦王不利之言,亦是可能...”葛梁笑道。
“既如此那便杀了你,将你的尸体送回去!”
陈贺大怒,抽刀便要往葛梁的头上招呼。
子婴伸手攥住陈贺手腕,“算了,放他走吧。对外宣称葛梁战死便好。”
“可这...”
陈贺气不过,但只得听命,而且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葛梁摇头轻笑,起身拱手,“那便多谢秦王了,他日躬耕巴蜀,变算作是答谢秦国。”
“所带钱财若是缺乏,便找...荀典客索要吧,寡人便不送了。”子婴淡淡道,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惋惜。
“就此别过!”
葛梁不再多言,再次深深拱手,拖着疲乏的身子朝武城西方而去。
伏地的共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子婴望着葛梁年轻的背影,眼中恍惚出现一老者模样。
“如此便放他走真是便宜他了。”陈贺嘀咕道。
“是啊,应该再送他把羽扇的。”子婴没来由说道,“去巴蜀,这倒是省了葛家的许多事了。”
葛梁似乎想到了些事,止步回头,“秦王没必要大军驱逐韩信了,派一万人马夺回城池便好。秦民心向秦王,韩信不敢以残兵久留。九江王也曾说过申阳极其固执,韩信当是急于回河南,秦王还是北上怀德,相助临晋,夏阳等地吧。”
“寡人多谢!”
子婴柔和惋惜的目光随着葛梁的远去消失,刹那间如剑一般扫向城下的共尉。
虫达见此景,不由暗叹。在筑阳之时,子婴曾为共尉打死过邓冲。那时二人似是亲密至极。仅仅过了数日,便这般相处。
“王上让共尉无顾受冻一夜,想来共尉心中怨恨,今日又似是王上为了引大军之后的韩信上前,而故意逼反。”虫达开口道,“既是如此,共尉便非是背叛,王上不该责罚他。”
“虫统领猜测不错。但共尉这个人可绝非心思简单之人。”子婴说道。
“王上何出此言?”虫达无法理解。
子婴正要开口,却意识到虫达等人该听不懂“PUA”什么意思。
“这...共尉心向项羽,此番救秦未带一兵一将,便是想他日以兵将重投项羽。”子婴见众人将信将疑,诓骗道,“共尉曾想从寡人口中打探大秦机密,试探寡人对项羽,刘邦是何心思。极力赞项羽,骂刘邦....”
“竟有此事?真是大胆!”陈贺握刀,恨不得越下城头杀了共尉。
“子婴!你胡说!分明是你多疑好忌,不然陈豨之事又作何解释?只因陈豨因询问章邯一事惹恼了你,你便要痛下杀手!”共尉吼道,心知子婴不会轻饶他,决心死前也要让子婴付出代价。
众人一愣,才反应过来还有陈豨也在算计之中,不免怀疑子婴。
子婴急切思考说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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