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内心还是觉得自家两个儿子聪明着呢——起码比红枣一个女孩聪明,他儿子先前缺的只是个好老师罢了。
李满囤一听就明白了陈龙的意思,难得的有些脸红。
“表弟,你先听我说,”李满囤摆手道:“红枣她不认识的字虽是我教的,但背后的工夫却都是她自己下的。”
“说来惭愧,我也是经过她念书才知道自己先前很多字念写的都是错的。”
陈龙:“?”
“红枣这孩子是真聪明,”李满囤感叹道:“我刚开始教她认字,她就拿了许多问题来问我。我学问也不行,就只好去城里书铺给她买了本《说文解字》。”
“那书比《千字文》难懂,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但红枣这孩子用心,没事就翻那本书看,如此一来二去还真叫她给看出了门道,然后识字就跟飞一样地一天能识好几十个!”
“然后我用了她这个法子,再看字就先前明白多了!”
“大哥,你刚说的啥书?什么文字?”
“《说文解字》,不过这书你不用买,我家里有,现红枣不看了,贵中还看不了,我先拿来给陈宝陈玉看。”
“红枣那个念书的法子,我把书拿来后再给陈宝陈玉讲讲。陈宝陈玉这么聪明,肯定一听就会!”
三个月吗?陈玉握拳:红枣做到的,他一定也能做到!
李满囤领李桃花一家进了城,偌大的主院瞬间冷清下来。红枣做完早晌功课经过院子去厨房看午饭菜的时候,瞧到院里地上昨儿陈宝陈玉瞧了一下晌的套索图禁不住走了过去。
红枣前世就知道套索。比如武侠影视里只要人在林子里走,十之八九就会踩中机关被绳索套住一只或者两只脚倒挂起来。
红枣知道这个套人脚的机关就叫套索,但却不知道套索的原理,故而一直都想象不出好好走路的人是如何把脚踩到绳套里的——古人又不似现代人,走路还看手机。
但现在看到了地上谢尚画的图——虽只几根竹竿和绳索,红枣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套索铺设的关键,即足够的快速收缩索套的作用力。
这个作用力可以是弹力,也可以是拉力。
解开了心底谜题,红枣颇为高兴,然后便觉得谢尚不错——往后她卖玩具,红枣想:倒是可以找谢尚帮忙画样图。
如此她玩具大业的外观设计人才有了!
看了午饭菜,红枣又去月子房看她弟。
月子房里王氏正在翻看谢家送的丝绸衣裳,看到红枣进来,不觉微笑轻声道:“红枣,你弟弟刚吃了奶,现又睡着了!”
红枣……
王氏看红枣早晌来了三趟都遇上贵中睡觉,不免安慰道:“红枣,你弟还小,现白日里还要睡觉。你想跟他玩得再等两个月,等过了一百天,那时就睡得少了。”
所以,红枣可惜的看着襁褓中的小肥脸心说:捏一把,还得再等两个多月?
七月初十一早李满囤送走了李桃花和陈龙后便去了李氏祠堂。
李丰收召集族人为的是中元节祭祖的事,如此李满囤又捐出一只羊。
祠堂回来吃过午饭,李满囤便又招了余庄头过来说话。
“余庄头,”李满囤道:“咱们庄子能养骡子吗?”
余庄头闻言一愣,转即明白了李满囤的意思,老实道:“老爷,咱们庄子先前没有养过。”
“要不,”李满囤摸着下巴道:“咱们先买两头驴子回来试试?”
“余庄头,你看,红枣她大舅是山里的,他卖枸杞有钱后就想买骡子。我琢磨着山里跟他一样想法的人怕是不少。如此咱们倒是可以试试这骡子生意。”
余庄头听得有理,当即点头道:“老爷,您说得在理。驴子价钱便宜,只要八两一头,而只要配种成了,生出小骡子来就能卖到十三四两,这便就回了本不算还能额外挣五六两。驴子都是三年两胎,养好了倒是比养羊还赚钱!”
三言两语说定了养骡子的事,余庄头便就拿了十六两银子走了。
眨眼便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一大早,李满囤就使陆虎驾了牛车拉了满满一车纸糊的金山、银山、摇钱树、聚宝盆、金童玉女、房屋宅地去了李氏祠堂。
因是跟潘安前后脚出门,高庄村早起跟潘安打羊奶的人都看到了李满囤这辆花里胡哨的牛车。
“满囤叔,”李贵银立刻道:“你现是去后山坟地吗?”
李满囤点头:“嗯!”
“满囤叔,你先去,我把羊奶送家去就来给你帮忙!”
李贵银跑回家放下羊奶便跟他爷李春山报告道:“爷爷,满囤叔刚拉了一车的纸扎去了坟地,我得给他帮忙去!”
闻言李春山想起上回的话当下点头道:“去吧,叫上你哥贵金、还有贵林一起去,然后你三爷爷那儿你也去说一声!”
如此李贵银便叫上了几家人。
李高地一听说长子李满囤铺排了一车的纸扎去上坟便跟正在吃早饭的李满仓道:“如此,满仓你带了贵雨也去吧!”
李满仓自觉李满囤未必想见他,但奈何他爹已当着贵银如此说,便只得硬着头皮一起来了。
李满囤没想到李贵银叫了这许多人来给他帮忙,当下也是高兴——牛车只能停在祠堂外面,这些纸扎虽说不重,但一样一样地拿上山也是来回得让人眼花。
“这儿是两份纸扎,”李满囤告诉众人:“一份是给我爷奶的,一份是给我娘的。两份东西不一样,上面都有签子,可别搬错了!”
闻言李满仓的额角不觉跳了一下,觉得李满囤的那句“我娘”特别扎耳,愈加觉得自己不该来。但来都来了,李满仓看到已经动手干活的李贵林、李贵金和李贵林,也只得眼神示意儿子李贵雨一起搬了起来。
搬了一只装满了各种红纸、绿纸、黄纸剪的女人衣裳的红纸箱往坟地走,李贵雨的腿都是软的。
李贵雨本想只给他太爷爷和太奶奶搬纸扎,但没想到每次轮到他搬的时候,好巧不巧地都是写着他大伯亲娘姓氏“陈”的纸扎。
如此一次两次倒也罢了,但一连七回,李贵雨便就有点承受不住了——再默念孔圣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李贵雨脑海还是无可避免地充满了冥界生灵……
李满仓看李贵雨脸色苍白,不觉关心问道:“贵雨,你咋了?不舒服吗?”
“爹,我没事,”李贵雨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奇怪为什么我每回搬纸扎都是给陈奶奶搬?”
经李贵雨这么一说,李满仓也想起来了他似乎也一直在给他大娘搬纸扎——一阵山风吹过,李满仓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看着李满仓和李贵雨的身影再次出现,陆虎看着牛车上最后贴着“陈”签子的两个红纸钱箱高兴的想:瞧他今儿安排得多好——让大房大爷和二房大爷、二爷给他们太爷爷太奶奶搬,老爷、二老爷和雨大爷给老太太搬,两份纸扎正好同时搬完,而且一个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