挠,这两条腿就更不能看了!
王氏见状自是心疼,但却没有好办法——她已经尽可能追着儿子敷薄荷和不准挠了。
拿到红枣送来的薄荷膏,王氏便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给儿子两条腿的历史遗留抹了一遍,结果发现一个小半天儿子都没再被咬。
王氏没想这薄荷膏还有防虫咬的效用,便打发人去问红枣方子。
红枣觉得这没啥好隐瞒的,便就告诉了。
王氏看方子跟冬天拿白糖熬猪油做面脂防皴的方子差不多,便觉得自己能做,然后就打发人把薄荷膏各送了一盒给李兴和、李兴文和李桂圆。
几房人都送了,独老宅不送不好——毕竟李高地还在。加上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王氏便又拿了两盒分送给两个长辈李高地和李春山。
李春山年岁大了,身上日常有些病痛。这两天正有些热伤风。李高地家常无事跑来探望。两人坐大门堂正吹穿堂风纳凉呢,看陆猫儿跑来送了两盒膏药,说不止能搽蚊咬,涂身上还能防蚊便就收了。
直待陆猫儿走了李春山方和李高地苦笑:“这人年纪大了,没意思了,连蚊子都嫌弃不再咬了。”
“我这个夏天就还没被蚊虫咬过。倒是可惜了满囤的这份心意。”
“唉,”李高地也是叹息,然后又劝慰道:“哥,这蚊子不咬你,还不咬你孙子。你给兴庄就是了。”
“也是,”李春山笑道:“那我先瞧瞧里面装的是啥,长长见识。”
说着话,李春山打开小盒子,看到里面的绿色膏药,然后又习惯性地送鼻下嗅了嗅,瞬间便“啊——嚏”一声人往前冲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鼻水跟出膛的炮弹一般喷到了地面。
“啊,啊,”李春山喘两口气后又掐一把鼻涕,然后方告诉李高地道:“弟啊,满囤刚送来的这个什么薄荷膏真是好东西,我这堵了几天的鼻子不过嗅了一回竟就突然通了。”
“哥,”李高地颇为欢喜道:“你这鼻子通了,病就快好了!”
李春山点点头,又嗅了一回,打了好几个喷嚏,整个人立觉得松快了许多。
“这是个好东西!”李春山珍惜地合上盒盖。转想起刚刚陆猫儿的话,李春山赶紧叫孙子道:“贵金啊,你赶紧跑一趟桂庄,告诉你满囤叔这什么薄荷膏是个好东西,能治风寒,让他别再当治蚊咬的药胡乱送人了!”
在李春山眼里,蚊咬算个屁,风寒才是正经大事!
李满囤、王氏听了李贵金话一时都有些怔愣——这随手可得的薄荷和猪油,熬一起能有治风寒的效果?
真要如此,还请啥郎中啊!
李满囤想想道:“贵金,先谢你来告诉我。我去问问红枣到底怎么回事。这药膏原是红枣拿来的。”
打发走李贵金,李满囤方和王氏道:“太太,你不是问了红枣方子吗?你赶紧地看着人做了,我拿去给二伯再试试。若是真有效,我就得告诉红枣一声。”
王氏依言做了半钵头薄荷膏,然后拿自己废弃的胭脂盒装了些,由李满囤次日捎给李春山。
昨晚李春山为防整盒打开散了药效,已无师自通地抹了一点在鼻下,一连打了十来个喷嚏,早起便自觉病去了一半。
看到李满囤新拿来的薄荷膏,李春山依样抹了一点在人中,然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掐掉鼻涕,李春山道:“痛快,痛快,满囤啊,这薄荷膏可是红枣拿来的?你好好收着,可别再当蚊子药使了。”
“没事,二伯”李满囤轻快应道:“我那里多着呢!您这里使没了,只管让贵金去我那里拿!”
回庄李满囤便打发陆猫进城告诉红枣。
红枣闻言方才想起薄荷膏似乎好像确是有通气的功效——前世她爷爷那一辈的人就喜欢带盒清凉油风油精在身上脸上没事抹抹。
到她们这一代时因为感冒药的日新月异,用风油精清凉油的人便明显少了。
这世医药极端落后,她山寨一盒薄荷膏都被人当成宝贝——红枣想着心酸,便和陆猫儿道:“猫儿,你家去告诉我爹就说这事我知道了,再就是往后有人跟他讨药,便让他把方子直接给人吧!”
陆猫儿闻言一怔,便听红枣道:“这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的日子不好过,先我婆婆在家的时候家常的就给人施医施药,我不耐烦做这些,便就散了这方子给一家子人积积福吧!”
李时珍一代名医都不敝帚自珍,写《本草》救治世人,红枣觉得她散两个助人药方也算是见贤思齐。
何况她前世还是个党员,宣誓过“为人民服务”!
再说她现在卖糖卖玩具就卖不过来了,也没精力再跨行卖药!
谢尚坐炕上默默地听着,只听红枣提到他娘的时候方才撩了撩眼皮——古话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红枣散这个方子倒是比他娘单纯的施物能救治更多的人。
红枣实不是一般的有慧根!
听了陆猫儿的话,王氏不觉叹息两声——黄金有价药无价,红枣竟然放弃了卖膏药这样赚钱的生意。
近两年看了许多因果报应故事的李满囤倒是想得开。他劝慰王氏道:“咱们红枣富贵已极,正该好好积福,把现在的富贵延续下去!”
“这舍人药方是极大的善事,能增福增寿。就是咱们帮着散方都能得福报。”
“陆猫,你跑去高庄村把小姐这方子告诉二老太爷一声去……”
“哎!”陆猫儿答应一声立跑了出去——他也希望自己增福增寿,将来能娶个跟他嫂子一般漂亮的人,然后再生个大胖小子,把日子过得跟他哥一样美!
李高地日常跟他哥李春山在一处,听到薄荷膏的方子后便随口告诉了于氏。
可巧郭氏在旁边听到了,便和李满仓商量看能不能卖。
李满仓进城买了些空蛤蜊壳家来,郭氏依方熬了一锅薄荷膏,分装到蛤蜊壳里。
自此李满仓和李玉凤早起进城卖菜便兼卖薄荷膏。
真是蚊虫泛滥的盛夏,而早起正是蚊子归窝的时候。
买菜的人试擦了薄荷膏后便有不少人掏五文钱买一盒家去给孩子涂。
李满仓这一天真是赚了不少的钱。
就可惜好景不长。
六月十九是佛期。城隍庙自六月十三便开始打七。李贵银跟以往一样跑城隍庙来卖玩意。
期间有人跟他打听薄荷膏,李贵银便耿直道:“我摊上没卖薄荷膏,不过我知道方子,你可以家去自己做。很容易的,就是猪油熬薄荷,放凉了就行!”
听说的人自是千恩万谢,回去做后眼见有利可图,便就有人跟李满仓一样做了市卖。
由此不用一个月,雉水城几乎家家都用上了或市卖或自制的薄荷膏——便宜外地来雉水城卖蚌壳的商人发了笔小财。
做的人多了,李满仓薄荷膏的生意自是渐渐冷落——由最好时一天卖两三百盒降到三五盒,价钱也由开始的五文跌到了三文。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李满仓依旧坚持卖。
相反李杏花的薄荷膏生意却是稳中有升——李杏花做的的是码头外来人口的生意。
出门在外的,即便知道了方子也不能做,而家去有没有薄荷还是两说。
所以随着薄荷膏用途的扩散,李杏花,也不独她,而是整个大刘村的薄荷膏生意都越来越火。
刘好脑子活络,他想明白了村子薄荷膏生意火爆的原因,便去买了些泥盆,种上野地里挖来的薄荷拉去码头卖五文一盆,生意竟是异常火爆——几乎每个船老大、客商靠岸后都要来跟他买一盆或者好几盆。
等旁人反应过来,刘好早赚了个锅满盆溢。
对于雉水城里外攸关薄荷糖、薄荷膏、薄荷盆栽的商战硝烟,红枣不过置之一笑——不管其他,她扩散薄荷膏的想法实现了就行。
这天谢尚收到他爹的最来信。
谢子安在信里说京城甘回斋的冰糕利润巨大,他将让人在府城的梁庄修冰窖,让红枣安排人手指导做冰糕,利润依旧和红枣对半。
谢尚收到他爹信的时候,云氏在京也收到了红枣捎来的胭脂和薄荷膏。
晚饭后,云氏忍不住跟谢子安感叹:“尚儿媳妇真是太有心了。”
谢子安:?
云氏道:“今儿不止给我捎来了咱们院石榴花做的胭脂,还特地给奕儿捎了她新做的薄荷膏!”
“今儿后晌,我给奕儿涂了后,蚊子就真的不叮咬奕儿了!”
京师的蚊子虽不及雉水城本地的毒,但也够痒。
谢奕不好全天都在屋里,早晚也要出屋透气,被咬在所难免。
“这薄荷膏这么好用?”谢子安来了兴趣:“有多的话,倒是给我些拿去送人!”
“尚儿媳妇就只捎了十盒,不过信里附了方子,老爷要的话,我明儿便让做些!”
闻言,屋檐上的莫非眼睛亮了——他正愁薄荷膏数目有限不好下手呢,明儿便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了!
他又将有立功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