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提了和沈旺三一条胡同的池波以作证明。
巧了,池波的小孙子来叫水洗衣,现就做了人证不算,还添油加醋地告诉沈旺三这泉眼是谢状元亲手挖开的。
沈旺三闻言终是信了,转身便当做大新闻告诉了人。
于是这一带的挑水工就全都知道了,然后这周围的住家紧跟着也都知道了——挑水工们担心自己的生计,在送水的时候免不了跟相熟的小厮打听:“官帽子胡同的谢状元家挖出了泉,你家老爷打算挖吗?”
泉水比井水更难得,谁不希望自家也能掘地得泉?
听了消息的人无不心痒难耐——两家住这么近,保不准地气相通,自家也藏着泉呢!
武勋多是急性子。常明听完管家的汇报后立刻问常勇:“谢家挖出了泉?”
常勇这两天都在家翻兵书想计策并没去谢家。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常勇抱拳道:“世子爷,属下这就过去瞧瞧!”
没犹豫地常勇跑去了谢家,然后便被锦衣卫骆炳给拿下了——没道理几条街人都知道的消息,负责监管天下舆论的锦衣卫会不知道。
骆炳早晌看到报告后就亲来谢家看泉以预备宫里的询问,结果正听到池波问晓乐、显真九月初八傍晚是不是真看到了狐狸,而不是眼花。
晓乐、显真能承认自己眼神不好使吗?自是花样证明自己确是看到了狐狸——当着外男,晓乐和显真可不敢提红枣的名和她的话。
听到“狐”这个字的时候,骆炳的脑袋立就嗡了一声——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京师里的大仙多是他们锦衣卫暗探。
但问题是弘德帝并没有监视谢尚的旨意,偏谢家下人却平白看到了狐狸——谢家挖到泉的事已传得沸沸扬扬,这泉名传出去也是早晚的事。他得提前预备一个应对。
骆炳先问了莫非。莫非自是赌咒发誓不是他干的。
骆炳想不出还能有谁,便就带莫非再次来谢家查看。
可巧小厮们来担水。骆炳和莫非沾小厮们的光算是瞻仰到了传言中谢家泉水的真面目——一个能喷涌激流到五尺高的白水柱。
确是非同凡响。
看到彼此眼里的惊异,莫非提出了一种可能:“大人,您说这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真狐仙干的?”
骆炳……
“大人,”莫非列举证据:“一来这宅子久无人居,有狐仙也是正常,二来如你我亲见,那泉不是凡物。不说内城里从来没有,就是遍地泉眼的玉泉山也没有。”
骆炳内心里也这样想,但他想得多些:“但这平白无故地,狐仙干啥要给谢状元送泉?”
报恩吗?话本里倒都是这么写的。但是什么恩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莫非思考:“一般人知道有家仙,正常反应不该是当地摆香案供果吗?”
“哪里有掘地一丈的道理?”
骆炳得了提醒,拍腿道:“果然!这里面必有文章!”
骆炳和莫非在谢家蹲点挖地的缘由,常勇便跟自投罗网的鸟雀一般叫骆炳逮了一个正着。
被逮到的瞬间,常勇觉得这谢家跟自己犯冲——他这辈子就没这么背过。
但等被扔到假山背后的山洞,常勇看到其他家被逮到的亲兵便忍不住乐了——法不责众,不是他一个就好办!
若是条件许可,骆炳也不想把这群兵痞子关在一块给他们串供的机会。但谢家花园不但小,而且空旷,除了这处假山,就没藏人的地。
且一条胡同的两侯三伯家都来人了,他和莫非身上的绳子都不够用了。
骆炳没法子,只能去了这群兵痞的裤腰带,然后叫莫非在洞口看着。
入夜,眼见再没人来,骆炳方才来问嘲笑道:“你们谁知道谢家这泉为啥叫二狐?”
几个亲兵,连常勇在内,人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骆炳也不恼,淡然道:“据说谢家下人看到两只狐狸,然后在狐狸出现的地方往下挖便挖出了泉眼。”
几个亲兵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谢家泉的背后还有这么个故事。
当然常勇是装的。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骆炳点播道:“那两只狐若是人养的,那只要找出这个人来,就能借他的狐找泉水!”
“对了,你们今儿来不就是为了泉水”
“依我说你们还不如去打听两只狐来的便宜。毕竟你们都住这附近,两只狐偶尔跑去你们主家串门也是有的!”
亲兵们一听立就骚动了,只常勇心里犯疑:他朋友的狐会找水?
他此前怎么不知道?
再说他朋友的狐真能找水,还干什么暗探啊?
直接找水赚钱不好吗?
“若不是人为呢?”纷纷议论中有人问。
骆炳笑了:“那我就劝你们以后再来谢家前就好好想想后果。狐仙报恩的故事你们必是都听说过。而谢家的家仙看着还挺护持谢状元的!”
作为一个兵痞,常勇原不大信鬼怪——俗话都说了“鬼怕恶人”,只要他够狠就行。
但近来他背字连连,连番三回都在谢家吃了瘪,而不来谢家就没事,正合传言里冲了家仙的后果。
莫不是这谢家真有大仙常勇忍不住想:那他先前跑来撒狐狸,岂不就成了班门弄斧
心念转过,常勇立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
常勇心里惶恐,其他几个也不比他好受。
都是自谓身怀绝技,嚣张惯了的主儿,偏今儿在谢家阴沟里集体翻船——都是才刚越过墙,就被锦衣卫骆炳逮了正着。
不是有仙家做祟,他们能这么背?
眼见唬住了人,骆炳挥手示意莫非:“放人!”
抓几个无法无天的兵痞回镇抚司并无意义不说,还会引出其后主子的胡搅蛮缠。
远不如现在这样省心省力。
若其中真是人为,他便耐心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