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给元维问好。
元维点头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昨儿家去后他和宁氏也提了这事,然后宁氏告诉说亏她当时还觉得席上的几个妾安分,现在想来应该是大尚媳妇弹压过她们。
知道是小人怀恨的缘故,元维也是没脾气。
这是每科新进士入朝必有的闹剧,只今年格外夸张——竟然经御史台上达天听!
真是打老鼠而伤了玉瓶!
不过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没用,一切得等圣裁。
只希望陛下能顾忌朝廷体统将折子留中不发!
一天都没动静,两天、三天平安过去。第四天,十月十五,又是上朝的日子。
一早谢尚去宫门外侯朝。正坐轿子里吃燕皮馄饨呢,谢尚忽听到文明山的声音:“谢兄,你在轿子里吃什么呢?这灯影子都看见了!”
谢尚……
放下勺子,拿帕子擦擦嘴,谢尚方撩起轿窗帘招呼道:“文兄,你来了!”
“早起出来得急,现在才吃早餐饭。”
“那我瞧瞧你早饭都吃些什么?”
不由分说从轿窗望里一探头文明山立刻哇了一声:“小馄饨!”
身为江州人,文明山自然也喜欢吃小馄饨。
“从家里带到这里,”文明山热切问道:“不糊吗?”
不糊的话他也想带!
低头看看还剩半碗的馄饨,谢尚决定拿另一碗馄饨塞住眼前这个唯一可交往同年的嘴。
谢尚难得大方道:“特制的馄饨皮,放多久都不会糊。”
“你要不要尝尝?”
“还有?”文明山闻言自是求之不得。
看谢尚点头,文明山高兴了:“那我就叨扰了!”
眼见文明山欢快地跑回自己轿子等吃显荣给送馄饨,谢尚颇为好笑地摇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馄饨……
吃完馄饨,一起往宫门走,文明山对馄饨赞不绝口,谢尚含笑听着。
迎面看到艾正和今科庶吉士们站在一处,谢尚不自觉地收了脸上的笑——就是这群嫡庶不分的家伙招是惹非。
文明山也看到了,问谢尚:“谢兄,咱们还过去吗?”
谢尚看文明山一眼:“那咱们就站这儿!”
文明山收住了脚,拢着手道:“成,就这儿吧!”
艾正看谢尚和文明山站在五尺开外自顾说话并不过来,心里一动,和身边人抱拳道:“大尚和明山来了,我过去打个招呼!”
鉴于谢尚才被弹劾,当着一群始作俑者艾正当下只说我,并不提“咱们”。
戴煜见状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过去几日戴煜曾试探多个同僚对于文明山请席不请妾室的态度,结果发现大部分人都以为带妾出门做客是失礼——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地位,过去几天大房们都没少对男人念经。
戴煜摸不准同僚的话是实情还是对他纳得美妾的嫉妒,今儿一大早便以陪罪的态度来试探艾正的反应。
艾正早被谢尚因为妾的多言而遭弹劾吓到了,连带的对那日带妾室去他家吃席的戴煜等人也生了嫌隙。
眼见戴煜来赔罪,艾正只冷淡道:“虽说不知者不怪。但我这回却是为年兄所累得罪大尚了。年兄一会儿还是自己跟大尚告罪吧!”
弹劾留中就是谕旨御史台不昭告天下的意思。所以谢尚再次被弹劾理论上就只几个人知道,戴煜还未曾听说。
戴煜闻言便有点傻——他给艾正赔罪就罢了,艾正是主家,但给谢尚陪罪是哪出?
谢尚不过和他一样都是吃席的!
而且当日谢尚媳妇已经给过颜氏没脸。
现还要他去赔罪——这未免是欺人太甚!
官大了不起啊!
……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眼见身边的人划拉一下似潮涌一样涌到谢尚、文明山身边,戴煜咬咬牙,也跟了过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戴煜自我安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谢尚能欺他一时,不能欺他一世……
“大尚!”做好心理建设的戴煜扯开笑,装作没事人似的对谢尚迎面抱拳。
谢尚呵了一声,眼睛从他身上移开,转和文明山道:“这馄饨皮我回头叫人写个方子给你……”
被晾在当地的戴煜闹了一个大红脸,难堪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艾正一旁瞧到,下意识地一缩脖子,心说:谢尚果然气了戴煜这些人。
当着这么多人,就给人没脸!
幸而他刚刚没跟戴煜他们热络……
傍晚谢尚下衙回家看到一屋子的东西,笑道:“这都是要捎回去的!”
红枣点头道:“但等老爷看过,就交显荣拿出去装车!”
送往山东和雉水城的节礼再不启程就赶不上了!
……
晚饭后谢尚想起明儿要去文明山家吃席的事关心问道:“红枣,你明儿的出门衣裳备好了吧?好了就拿来给我瞧瞧。”
衣裳拿来,谢尚特别不满意,一脸嫌弃道:“怎么又是这件靛蓝灰鼠袍子?”
红枣解释道:“老爷,咱们这不是才刚被御史台弹劾过吗?”
风口浪尖,红枣以为还是要低调行事。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谢尚摇头道:“正因为如此咱们的气势才更不能弱!”
“不然外人瞧着只以为咱们心虚,所以就怯了——这原不是咱们的错也变成咱们的错了!”
“而那起子贱人知道了更会自以为得计,变本加厉地以此来害咱们!”
“红枣,自古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凡陛下没下旨明喻咱们穿戴越制,咱们还是该穿穿,该戴戴,气死她们!”
他买给他媳妇的花冠珠钗如何能因为几个妾而从此蒙尘?
这也太给她们脸了!
谢尚说得也有道理,红枣动摇了。
谢尚适时道:“红枣,我上回看你那件玫瑰红彩绣百花出风毛银鼠褂不错,够鲜艳,你明儿就穿那件。”
“头面就戴我新给你打的金珠菊花冠,然后配搭你那套正锦红玛瑙头面里的牡丹、石榴等花簪。对了,再簪了前儿师母给你的那对见面礼的镶宝石花蝶簪……”
夫妻一体,夫荣妻贵。媳妇的穿戴就是他的脸面。只要他还做着官,他就必把他媳妇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输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