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埋头抽烟地李高地不屑道:“败家子才会想着卖地!四百两银子听着是不少,但用完就完了,而地是聚宝盆,但肯劳作,则可以养活子子孙孙。”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贵雨方和李贵祥道:“二弟,你听到了吧。比起去济南一时所发的哄财,我更看重村学堂教书这个细水长流的稳当饭碗。”
完全听呆了的李贵祥……
李满仓闻言却是得了安慰,心说:贵雨说得有道理。老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狐裘虽好,也不能抵钱。能抵钱的金锭银锭也买不到地,所以从长久看,还是教书合算。
“是这个理!”李满仓认同道:“咱们庄户人家常过日子可不就讲究个精打细算,细水长流吗?”
郭氏也点头附和:“可不是!贵祥,你听你哥的。你哥虑得长远!”
李贵祥听得几乎气死——贵雨是细水长流,旱涝保收了,但他呢?
他爹娘可有替他想过?
他爹娘的心已偏得没边了!
分家,必是得分家!
……
虽是庄户,但作为老来子,李贵中打小便备受父母宠爱,从没吃过这种跑得腿抽筋还要继续跑的辛苦。
“到点了吗?”
一直留心正房动静的李贵雨看见正房门帘挑起后透出的光亮刚觉出一丝高兴,便看到端水出屋的丫头,立时知道自己错会了意,认命地往前继续跑——新婚之夜,他一个丈夫如何能对新媳妇食言?
刚刚夸下的一刻钟海口,他李贵中爬也要爬满!
“还在跑吗?”
换好衣服的舒窈问阮氏。
阮氏点头笑道:“还在跑!”
“看得出来,跑不动了,”阮氏语音里都透着喜气:“但还在坚持。小姐,这是好事!说明咱们姑爷知道上进,而且能听人劝。”
李贵中明面上的家世人才都乏善可陈,阮氏为哄舒窈高兴只能努力发掘李贵中的内在美。
舒窈听后果又高兴了一点,和阮氏道:“那我瞧瞧去!”
她要看看怎么个跑不动法。
扒着门帘缝往外看,看到院里龇牙咧嘴挺着胸膛张着手臂跑得跟摇浆一样的李贵中舒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掩口问道:“这是什么个跑法?”
阮氏也是看得好笑,告诉道:“小人琢磨着姑爷是不是跑得腿上没力了,所以拿手帮着使力!”
“确是很吃力的样子!”
舒窈认同。转头看一眼堂屋几上的时辰钟,有点心灾乐祸道:“这才跑了一半。奶娘,你说他跑得下来吗?”
“要不,小姐,”阮氏提议:“您给劝劝?”
顺便探探姑爷的脾气。
舒窈眨眨眼,披上狐裘,等李贵中跑近了方走出屋来关心道:“大爷,您已跑了半刻钟,可要歇一会子?”
身为孤女,舒窈说话习惯以退为进!
“才,才只半,刻钟?”
跑得心都要蹦出嗓子口的李贵中不是一般的绝望——这钟也走得太慢了!
“是啊,”舒窈叹息:“妾身看大爷很累了,所以来问大爷要不要歇会儿?”
李贵中不是一般地想歇,他放慢了脚步,走向舒窈,口里问道:“有水吗?给我喝口水!”
他等不及进屋了。
舒窈看李贵中停了下来,心里不免失望,但依旧点头道:“有!”
采苓适时地送上茶来,舒窈亲捧给李贵中,李贵中一饮而尽。
“真是渴死我了!”
喝完水李贵中不自觉地跟舒窈诉苦。
抬眼看到舒窈的头顶,李贵中又想起自己的决心。
抹一把脸,李贵中把茶杯递还给舒窈道:“喝了水,这会子好多了。既是时间没到,我就得再接着跑!”
“你快进屋去吧!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不然只管站这里劝说,他还真保不住自己不会动摇!
李贵中的话委实出乎了舒窈的意料,脸上不自觉地便带出了笑,答应道:“那我让人给你备洗澡水!”
新婚之夜,两人必得同床共枕。而李贵中跑这一身的汗,不洗澡还不得熏死她?
李贵中两腿灌铅,往前挪一步都难。
不想媳妇看到自己的狼狈,李贵中为了赶紧打发舒窈走,点头道:“好!”
舒窈一笑离开,进屋和阮氏轻声道:“还算有些心气!”
不至于完全地烂泥扶不上墙。
阮氏乘机解劝道:“老太爷还是疼小姐的!”
舒窈点头:“我明白的!”
……
李贵中跑足二十分,累得跟条狗似的吐着舌头进屋。
舒窈看见着实抽了好几下嘴角方才掩下了笑意,好脾气地问道:“澡桶备好了,大爷可要歇一会子再洗?”
李贵中喘息道:“还是现在吧,我担心我一坐下来,就再站不起来了!”
噗嗤,舒窈终忍不住笑出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