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炎初出去的时候,问她可有话带给连玉,他一定派人把话送到,素珍本想过去研墨写信,最后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夜深,明炎初宿到偏殿,白虎领着大批内卫在殿外守着,到得一定时辰,与小周相换。
这个非常时刻,他们谁都不敢离她太远,警惕着方便随时保护!
小周贴身守护,但连玉的龙榻和软榻她都不敢轻易上去,可怜巴巴的在龙榻之下打了一地铺。
素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末了,小周的声音从黑暗里幽幽传来,“怀素,睡吧。”
“睡不着,在想些事。”她笑笑答道,“你睡吧。”
小周却不依不饶地问:“想什么?”
“我在想,若他战败被俘,我该怎么做?”素珍也没瞒她。
小周直想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让你问!
她危颤颤的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你会怎么做?”
“浪迹天涯呗,还能怎样,难道还殉了他不成?”素珍声音中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
小周愣了一下,末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主上心里,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所以,他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果在他身边,他兵败,我该是活不成了。”素珍的声音轻了下去,“不说你主子了,睡吧,我累了,想睡了。”
此时,宫中有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譬如皇城城楼顶上。
在接到天子大太监传回的命令后,守城将领带着守城兵士数步一岗,警惕地凝视着护城河以外的情况。另有几队人马在护城河以外数里侦察着、搜索着。
一墙之隔,就是皇宫。
哪怕,皇族早已倾巢而出,如今正在皇陵山谷抗敌,但皇宫是皇权的象征,绝不能陷落!
皇城自傍晚时分开始进入戒严,一万七千禁军临危接命,誓死保护皇城安全。
但这些尽忠职守的官兵们,他们忘了注意城内的情况。
也许该说,那本就不是他们该注意会注意的地方。因为,叛军只会从城外攻来。再者,他们即使有人盯视内墙里面的情况,也未必能注意到,远处猫腰低伏在灌木从中那一行十数、身手矫健敏捷的黑衣人。
“父亲,您说的豁口到底在什么地方?”这时,为首一名黑衣人低声询问旁边的中年男子。
“就在这西城楼的第六岗之下。”
对方沉沉一笑,扬手朝目标指点过去。
随着他浅浅一语,不难看出,从为首黑衣人到余下部众,无人不透出雀跃之色。
男子眸中精光乍现,仰首夜空,仿佛对天而语,“这些年间宫中七名内侍探子每晚趁守城将士不备,从墙下经过,逗留须臾进行敲击挖掘,十数年之功,终将西城楼下一处城基凿松……老天乞怜,定要助我和公子成就毕世大业!”
“父亲放心,不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说公子本才是该登上大统的人,此乃天道,定会成事。”一开始说话的黑衣人低声说道,又利落地盯向余人,“这位置都看清楚了吗?”
众人颔首。
“走!”
中年男子下令,众黑衣人随他迅速离开,没入内宫深处。男子走在前面,微微拉下面纱,夜色将他的脸渲晕得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出轮廓。
这个人,如今该统率着二十多万兵士在边疆与边陲慕容军、晁军一同守关。但他却仿有神助地出现在戒备深严的深宫。
这内宫可不好进,他唇上浮出一抹笑意。
可谁让他的女儿和慕容家女儿慕容缻是手帕之交呢?这晁夫人的车马进出皇城多年,守城兵士早已习惯,根本不会深入稽查,每每只略看一眼便放行,于是,在今日之前,在晁晃尚未跟着权非同“起yi”之前,硕大豪华的马车暗格中藏了五人,随行奴仆中离开时由原来的十人减为七人,守城的人竟也浑然不觉。这八个人,包括他和儿子无均,加上宫中多年来的探子七人,十五名高手,面对无数禁军,看似是蚁撼大象,不自力量,但时机一到,将能震动这大周百年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