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似乎正盯着孙宜嘉出神,她身边的一位郡主注意到,联想到她二人的关系,附到她耳边,小声开口,“虽然她是正妃,你是侧妃,但她一个毁容的,拿什么与你相争?晋亲王怕是碰都不会碰她一下,日后晋亲王府还不是你说了算。”
阮芳菲脸色微红,小声的回道:“别乱说,怎么说她也是嫡妻。”说完,似乎又有些落寞。
见她这样,作为闺中好友,心疼的不行,很是为她不平,“圣上也真是的,将你赐婚给晋亲王就算了,居然还……”
“快闭嘴,若是叫人听见了……”
那郡主撇撇嘴,倒也不敢再继续说,“也就你好性。”
是啊,可不是她好性儿。就因为太好性儿了,为了让孙宜嘉不遭罪,可是还给她点了专门给女子用的药,只要吸一口就能浑身无力,飘飘欲仙,可惜啊,那头猪实在太蠢了,都这样了,都还能让人给跑了,也没淹死她,反倒是让人给救了。不过,就算有点小遗憾,也没关系,就当是她命不该绝,只要不挡着自己路就好了。
一丫鬟匆匆忙忙的走到大长公主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大长公主脸色猛地变了,比之前离席的那一次,不知道难看了多少倍,脚步匆忙的离开,与此同时,他们似乎隐约的听到从湖对岸传来哭嚎声。
这动静可就不是一般的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还不等她们仔细听,就没了声儿。
到底是事儿太大,就算大长公主想瞒也瞒不住。
忠亲王世子拉了大长公主府上的丫鬟,欲行不轨,被禀报到了大战公主这里,这才过去瞧瞧,至于还惊动了其他人,是因为还发生了另外一桩事儿。只有忠亲王及其王妃,以及大长公主未归,大长公主调节不成,就干脆撒手懒得管,只是没想到才离开没多久,就弄出了人命。
忠亲王世子没了……这,这,这,忠亲王妃未免也太,太,太……
至于另外一件事儿,也有那么一点影儿,定国公嫡女去找骆家三姑娘,不慎落水,被恰好去看自己妹妹的骆三公子给救了,呵呵,这可真是……
靖婉与孙宜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都是心思玲珑的人,大致是怎么回事,自然猜得出来。不曾想幕后人如此的歹毒,直接杀人灭口。而现在这一出,无非是大长公主安排的结果,这是要将一件事,分成两件事。
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将忠亲王妃拉出来做替罪羊。倒是孙宜嘉多少知道些忠亲王妃的脾性,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不过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而男宾那边,作为之前的参与者,也都心知肚明,然而,他们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愚蠢的说出来就是了。
要说,之前驸马没有前往,但大长公主也遣人告知了他事情的始末。忠亲王世子那样的人,他最是厌恶,至于忠亲王妃,男女有别,没接触过,她遭殃就遭殃了吧,自然是毫不关心,对大长公主的处理完全没有意见。
“今儿倒是挺热闹啊,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鸿渊漫不经心的说道。在知道忠亲王世子死了那一刻,李鸿渊半点不意外,这可不就是她惯有的作风。
可是旁人都不敢接话,谁知道他这会儿有没有生气。就算他不待见孙宜嘉,可是那毕竟是他未婚妻,被别的男人从水里抱出来,是个男人都会在意吧?可是,谁又知道他是不是将孙宜嘉与以前那些女人一样看待,将那些美人的送人,他多干脆!
所以真的很难断定,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定国公,嫁女儿的时候,别忘了请本王喝杯喜酒,好歹也算是本王的第七任未婚妻,前面六个,可都没这个福气,说不定喝了她的喜酒,下一次,本王就能喝到自己的喜酒了。”李鸿渊那声音不带半点起伏,这话应该算是自我调侃吧,不过,却让人直觉得阴森森的。
定国公改怎么应他?好,还是不好?
骆沛山摸摸胡须,“王爷若是不嫌弃,到时,不妨往骆家喝杯喜酒。”
李鸿渊啧了一声,“还是你这个老头比较爽快。”
好吧,这正主儿都承认了,看来不用猜测了。
不过,看样子,定国公府与骆家的亲事,不用再专门问他的意思了。
再有,这两家结亲了,是不是代表骆家就靠向皇后康亲王那边去了?
这等“大消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女宾那边也传遍了,再看孙宜嘉的眼神,又有些变了。倒是不乏有那好事者,认为是孙宜嘉不想嫁给晋亲王,故意上演了这么一出,至于为什么选择骆三公子,那不是她好姐妹的兄长吗,肯定更容易接纳她不是。
要说,之前毁容被人嘲讽指点,她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倒是有些慌乱,所以,这就是在意与不在意的区别,因为在意骆靖博,所以希望在他心里自己是个完美的姑娘,而不是这些人说的这么不堪。
靖婉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腰,“别在意。”
孙宜嘉下意识的放松了些。
倒是阮芳菲身边的那位郡主,嗤笑一声,“她倒是好命,不过这样也好,争都没人与你争了,说不定晋亲王直接娶你了,让你做王妃。唉,不要,还是侧妃好了,晋亲王那命格实在太硬,万一又克着你怎么办?侧妃虽然在名分上差了点,却不会有被克着的危险,也不担心有人压在你头上。”
这位郡主自然没注意到,她说这些话时,前半段时,阮芳菲还笑得真心,后半段就像有只恶鬼凝聚在了她眼底深处,随时都会爬出来择人而噬。“正妃还是侧妃,那得需要圣上来定夺。”
“芳菲,要不你也效仿那位?”郡主伏在阮芳菲耳边,看着孙宜嘉。
阮芳菲眼底的恶鬼在蠢蠢欲动,她好不容易才能进晋王王府,名正言顺的成为她心仪男子的女人,让她放弃,你想死么?温温柔柔的开口道:“不能呢,我不能陷父亲于不义。再说,她毕竟是伤了脸,晋亲王或许不在乎,才那么容易放手,我就未必了。”
郡主点点头,没觉得阮芳菲自恋,而觉得她这话很对。更没有注意到,阮芳菲这是变相的在说这事儿的确就是孙宜嘉自己弄出来的。
——顺顺利利的另嫁可不成呢。
然而,也有觉得这事儿不对的,比如李如玉,好像她遇到的,与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事不太吻合,不过,倒也聪明了一回,没有傻傻的说出来,而伏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给她娘听。
承郡王妃险些被这个女儿给气背过去,居然还瞒着她干了这样的事儿。“不想死就把这事儿给咽回肚子里,跟谁也不准提,一个字都不准提。”
“可是娘,那贱人……”
“还说!她现在有大长公主撑腰,再说,李鸿渊开口要的东西,你还敢肖想,你有几条命?”这个一根筋的女儿,明明都意识到不对了,这重点都还能放在别处,真是…
李鸿渊的名字一出,李如玉直接被吓得缩脖子,再不敢吭声。
“那秘方真那么好,入了宫,还怕不会流出来?少不了你的。”
“真的?”李如玉小小的惊喜一下。
要说承郡王妃也是无奈,因为这个女儿,她四处不受待见,明明有定国公府,皇后娘娘这样的大靠山,却还处处受气。如玉虽然娇蛮些,可也不至于这样啊,到底为什么会越来越糟?似乎就从她女儿嚷着要嫁给霖哥儿开始?“日后别想着你霖哥哥了。”
“娘,你说什么?”李如玉猛地拔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承郡王妃忙捂住她的嘴,对于旁人不满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歉意的笑笑。“你跟他没可能了,死心吧,如果你不想要自己的郡主之位了,也想让你爹被削爵,你就尽管闹,闹得我们家破人亡,你大概就开心了。”
李如玉懵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可是看她娘的样子又不像是说谎。“娘,不是因为我对不对,不是的……”
承郡王妃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李如玉这才知道怕了,她有皇后姨母,才被提升为郡主,如果身份没了,她就跟那些贱人一样了,不要,她才不要这样……
这一次,大长公主回来的很快,看她那起伏不定的胸膛,就知道是被气得不轻。
“羽瑶,你的游戏呢,继续。”大长公主冷声道。
好吧,身为寿星,遇到这么晦气的事儿,大长公主不想这么散了也情有可原。一个个都闭上嘴,不再说这些“扫兴事儿”。
大长公主直接抽了一块木片,翻过来一看——骆三姑娘,这才有了点笑影,“哟,又是你这丫头,还要不要表演?”
“大长公主,臣女有个提议,您听听如何?”
“有什么好点子,尽管说出来,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只是我们这边玩乐,就让他们看笑话,”靖婉看了男宾那边一眼,“太不公平了,也该让他们出出丑,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这个主意好。来人,去准备木片,送到那边去,让各位公子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不愿意的也不勉强。告诉他们,今儿表现好的,本公主直接将他们的名字呈报圣上。”
这一下,估计没几个会不愿意。
丫鬟们带着木片笔墨,分成几队,一起开始,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而这边,在靖婉的建议下,开始弄惩罚项目。
“骆姐姐有什么好主意?”羽瑶拉着靖婉的衣服,很是兴奋。
靖婉笑意盈盈,可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她那坏坏的小心思。“跳一曲绿腰,怎么样?”
绿腰?不过猛然间想到,这是给男宾的惩罚,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觑,想象那个画面,似乎很有意思啊。大长公主大乐,直接拍板。
“然后,穿女装?”这个,可以有。
“指定另外一位公子喝酒一坛?”这个,可以有。
“特制饮品一碗。”然后靖婉淡定的告诉她们怎么配制。
等到靖婉说完,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瞪着她,这也太坏了。靖婉微笑,这算什么呢,要知道,因为很多忌讳,真正坏的,她都不敢说出来好吧。
或许是受到靖婉的启发,其他人的坏点子也是一个接一个。
因为这边笑得太欢畅,男宾席那边莫明不已,而且怎么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呢?
男宾那边基本上完事了。“还有本王呢?”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着李鸿渊,“王爷,那个……”
“怎么着,在你们眼里,本王不是公子啊?”
只得颤颤巍巍的将东西递上去,李鸿渊写自己的名字倒是挺潇洒。
李鸿铭突然一笑,“不如本王也玩玩吧,虽然已经成家,但应该也不妨事吧。”
于是,有这两个人带头,其他的不管是成婚还是没成婚的皇子都加了进来。
丫鬟们将木片带回去的时候,手脚都还有些抖。询问之下,知道缘由,这一下,要怎么玩儿?
大长公主又遣了丫鬟,“将惩罚的内容都告诉各位王爷皇子,再传本公主话,是孬种的,尽管将木片拿回去,不拿回去,又事后找晦气,别怪本宫进宫与皇上说道说道。”所以,还是大长公主最霸气威武。
虽然只是传话给乐成帝的诸位儿子,但是,其他的公子们,也无不是一脸菜色。可惜,大长公主连让他们做孬种的机会都不给。
相比之下,李鸿渊倒是成了最悠哉的那一个。
游戏开始。
不过换了装木片的东西,用布袋装,先晃一晃,再伸手进去拿一个。
不再是贵人们取木片,而是换成姑娘们挨个的来。
那些公主郡主早就跃跃欲试,在宫里可没有这么好玩的事儿,这会儿自然不再矜持。
第一个抽出来的,居然是十一二岁的小胖墩儿,传到男宾席那边,众人哄笑不已。
小胖墩儿哭丧着脸走到女宾席来,“我什么都不会,还是直接惩罚好了。”
一众人乐不可支,大长公主也挥手同意了。
小胖墩大概是觉得反正都一样,他平日里也没少出丑。于是,随意抓了一个受罚的荷包,然后等着“运命的裁定”。
小丫鬟打开看了之后,捂嘴笑,“主子,是吃四根鸡腿。”
小胖墩儿先是一懵,随即眼睛闪亮,“真是吃四根鸡腿?”
“哎哟,哎哟,对你这胖小子来说,哪里是惩罚啊。”大长公主笑得直不起腰来,“你家里面平日里拘着你不给多吃,今儿本公主做主,再给你加两根。”
这下小胖墩乐坏了,随后端着自己的六根鸡腿,乐颠颠的回去了。
男宾席的众人,看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小胖墩,边走边啃,嘴角直抽,自然也有那些上了年岁的大人们乐呵呵的看着,哎哟,能吃是福啊。
只有胖墩他家祖父,能吃的确是福,可是一天八顿的吃,那肚子都还像个无底洞填不满,再这么吃下去,倒不怕他将家里吃穷,而是担心他成为第二忠亲王世子,呸呸,那现在是个死人,晦气。可现在偏偏还不能阻止他吃!
“这小子运气好啊,对别人来说,几根鸡腿绝对是惩罚,对他而言,可算是天大的好处了。”
这儿还没议论完,那边已经抽出第二个人了。
就算是面上平静的,心里多少都还是有些不安,没办法,就算是才子型的人物,但也不是全知全能啊,万一抽到自己不会的,还是会受罚。
第二个倒霉蛋或者幸运儿是谁?
“孙宜霖。”
其实孙宜霖跟骆靖博返回还没多久,自然啦,这么长时间,说的不会只是孙宜嘉的事情。可以说,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二人就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木片上,在知道何事之后,孙宜霖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而骆靖博显得无所谓。
孙宜霖没想到这么快就抽到他。
众人看着这位名满京城的霖公子,话说,这位被罚的几率应该不大吧,不过有更多人想看他出丑,倒不全是恶意,纯粹是想看看这位公子出丑是什么样儿。
见到孙宜霖出现,女宾席这边的姑娘都有些小兴奋,这位可是号称君子如玉世无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似乎都无所不精,想要看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才学可不容易,绝对是一大享受,可是更想看他受罚的样子,怎么办?
包括孙宜嘉都在靖婉耳边嘀嘀咕咕,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大长公主,我看姑娘们都希望看我们的霖公子受罚,不如直接罚好了。”一位大长公主同辈分的王妃玩笑道。
孙宜霖连连作揖讨饶,“还请诸位手下留情。”
“能不能留情,不是看我们,得看你自己运气如何,别废话,赶紧抽取。”
孙宜霖只得抽取一个荷包。
丫鬟打开,“主子,是射。”
孙宜霖明显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射箭并不如其他那么强,但到底也不算弱。
“霖公子可别高兴太早哦,这射箭可不是普通的射靶那么简单哦,做不好,一样是要受罚的。”某位公主笑嘻嘻的“好心”提醒。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孙宜霖心里还是有点事发悚。
弓的选择范围倒是比较大,没有规定死。拿了弓,上了花台。
然后,一群“全副武装”的小猫小狗被带了出来,每一只头上都固定了一个或红或绿的果子,将它们圈在岸上的一定范围里,要求,在半炷香之类,射中全部的绿果子,任何一箭射到小动物身上,就算失败。
绿色的果子只有三个,按理来说,不算难,可是孙宜霖看看为了不伤到小动物而被处理过的箭矢,还有那一放手就撒丫子乱跑的小东西,看来今日是天要亡他。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香已经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