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的父母那么狠心,可是一想到这里我竟然又悲伤了起来,我走了,我奶奶岂不是就剩下了自己?她这么大岁数了,孤零零一个人由谁来照顾?
越想越难受,于是我心中一酸,便对我奶奶说,我不去上大学了,在家陪你。
可是我奶奶听到我这么一说后,却生气了,她对我说,你上学是为了啥,我可不用你陪,你要有出息你奶我才高兴呢,知道不?
听她说出这话,我的心里顿时愈发的内疚,我上学为了啥,其实我也不知道,难道只是为了梦想被现实打碎之后当一个安安稳稳的蛀虫么?
我也明白,我不去上学是不可能的,但是心里面还是不舒服,可是却无力反抗,渐渐的,开学的日子近了,散伙饭吃过之后,高中就正式结束,零零散散的,大家都各自启程去往属于他们的城市。
吕全友也走了,这孙子充分的利用了自己得天独厚的本钱,成功的考入了一个听说还不错的民族大学,在送他上路的时候,正好路过我们县清真寺,只见他挺狂妄的指着那寺庙,然后对我说:“哥们儿,我先走一步,等我毕业以后,看见没,那就是我的。”
当时我对回,民并没有太深的研究,就知道他们不吃猪肉,而吕全有又爱吃猪肉,这么多年了,我当真不知道这孙子原来还有当和尚的远大志向,虽然我当时也不知道清真寺里面住着的是不是和尚。
在我看来,吕全有怀揣着一颗要成为得道高僧的远大理想出发了。
似乎上大学都是这样,一种崭新的生活,一个远大的目标,我觉得似乎只有我才会如此的堕落,可能是性格原因,还没等上大学呢就已经计划好以后要当个怎么样的蛀虫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要出发了,行李什么的早就已经收拾妥当,衣服鞋子全是新的,我头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听我奶奶说,这是出远门,不能太寒碜。
临走的前一天,我拿着胡琴儿去了一趟后山,一年过去了,我对老瘸子的死已经慢慢的习惯,不再伤心,只是临别有些感慨,他的坟很简陋,经过了一年的风吹雨打,那石板墓碑上得墨迹已经被冲刷的很淡很难辨认,打远一瞅就好像座无主孤坟。
我在他的坟前烧了些纸,然后坐在坟前拉起了胡琴儿,这老胡琴儿的调子听上去依旧略显苍凉,荒山之上,微风轻浮过孤坟,卷起那些焚烧后的纸灰。
良久,我起身,然后对着那坟磕了三个头,同时轻轻的说道:“爷爷,我走了。”
说罢,便转头下山。
说来也奇怪,就在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怪梦,我梦见我自己一个人大半夜坐在院子里面,而我的身前的仓房门口则坐着一个‘好像是人’的东西,毕竟做梦都是这个样子的嘛,稀奇古怪的也并不奇怪,不过要说一般的梦可能起床以后很快就忘了,可是那个梦我却能模模糊糊的记得。
坐在仓房前的,好像是个女人,或者是个怪物,它有像人的身子,却一身红毛,两腿盘着,双手放在两膝之上,最离谱的是,它竟然长着一个好像狗似的脑袋,嘴巴尖尖的,两只浑圆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绿光,好像挺凶似的望着我,而我却没感到害怕,好像碰到它是理所应当一般。
它的嘴对着我一张一合的还挺不消停,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不过它说的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就记不清了,好像是说‘家这边你放心,嫂……由我来照顾,你那边自己注意,别乱……’
好像就是这些了,我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纳闷儿,心想着怎么会做这种低级趣味的梦,就算我想女人了做春梦也不至于梦见怪物啊,真是的。
幸好那只是个梦,我没有往心里去。
我坐的那趟车车号是K7058,天还没亮就出发,到站时间正好是中午,而我的目的地,正好是黑龙江省的省会,哈尔滨,这个王刚所讲评书中藏龙卧虎之地。
说起来,这是我这个山炮第一次出远门,当我背着行囊拎着二胡走出家门的那一瞬间,我强挤出笑容跟我奶奶告别,但转身以后,心里却异常的酸楚,但是我没敢回头,因为我知道老太太现在也一定在哭。
上了车后,心情稍微平静,想不到我真的走出了那个小村庄,前往一个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城市,也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会不会像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火车开了,车窗外的风景慢慢的向后移动,身边的旅客有的还没睡醒,有的则一边揉着眼屎一边说话,乘务员提着笤帚快步走过说:“抬下脚,来抬下脚!”没一会儿,手里笤帚换成了一个小本子,然后大声的喊着:“来验票来,来把车票都拿出来验票来!”
我忽然发现,我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梦,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离开了家乡,投奔远方的滋味喜忧参半,就像是窗外的天空,阴天,即使天色已经开始朦朦发亮,但却依旧见不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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