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皇要灭墨金山庄?!简葵与定王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原来,他们一路艰苦摸索,以为太子才是幕后之人,竟是猜错了!不过,如今才知道这个,也没有什么用了。他们都是皇后的俘虏,牢牢的捏在她手中,还能如何呢?!
简葵心中却是有恨的。她本可以淡然处之,但是一想起自己那无端失去的孩儿,便是一阵辛酸,忍不住冷笑一声,说:“事到如今,实在不需要你为我求情。我不信鳄鱼的眼泪,也并不领你这情。”
范成福却哀哀道:“以往是爹爹身不由己,溪儿你不要恨爹爹!”
范荷却不敢置信的瞪着范成福说:“爹爹!你疯了不成?这贱人如今可是墨金山庄的人,是谋逆反叛的罪魁祸首,你竟为她求情?”
范成福苦苦劝道:“荷儿,她是你姐姐,谋逆反叛的是墨金山庄,她也是被牵连在内的……”
范荷红了眼睛,说:“爹爹!你莫要再说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日,断不能让她毁了我的前程!”
皇后见他们父女两个有了分歧,不由得兴奋起来。她终年压抑,又老年丧子,早就心理扭曲了。前番能逼琼王弑母,便可见端倪,于是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剑,说:“荷儿,来,乖孩子,来,你来杀了她,母后这就封你做皇后,保你一世的荣华富贵!”
“不!”范成福忙膝行两步,朝范荷说:“荷儿不可!自家骨肉,不可自相残杀啊!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吧!”
范荷却已是红了眼睛,哪里理会他的苦口婆心,只举起那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一步一步的向简葵走去。简葵下意识的后退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二王妃的尸体,一下子被她逐渐僵硬的腿绊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按在了冰凉粘腻的血泊里。
范荷见她跌倒,更是阴冷一笑,挥起匕首就往下猛刺。随着定王和王妃的惊叫声,一阵寒光闪过,只听当的一声,那匕首竟应声落地,滚入了血泊中,随即,那范荷也斜斜的往下倒去。
这变故来得实在是快,众人都反应不及。范荷在简葵眼前慢慢倒下,如同慢镜头一般。简葵却终于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只见她一脸血痕,十分可怖。范成福更是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瘫倒在地的范荷,由于殿内烛火正随着冷风晃动,明灭不定,众人看不清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一阵惊呼。
简葵摇摇晃晃的站着,头上的孝帽已被风吹落,一头乌丝尽数散在背后,那仙童般皎洁的小脸上如今血痕遍布,又带着一点点的微笑,看着竟比范荷的阴冷更可怖。范荷躺在地上,嗓子里咯咯有声,断断续续的问:“为……为什么……”
简葵不顾扑上来的几个兵士,举起手里正折射着寒光之物——正是那把周磐在青州城时送给她的连理枝。她一直戴在头上,前番被二王妃指到之时,已是偷偷拔了下来,藏在袖内。因为前番旁边的兵士过多,她一个女子,又没有功夫,自然不能硬来,所以一直没有露出来。如今被范荷逼得千钧一发,只能条件反射一般朝她刺去,不想竟真的刺中了她的左胸,反杀了她。
直到范荷那炙热的血喷溅在自己脸上,她才猛然醒过来。此刻,范荷已然是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晚了,只好强压住心头的恶心与眩晕,朝范荷说:“我本不愿伤你,但你又何曾想过为我手下留情?这银簪刺心之苦,我曾吃过,如今也请你尝一尝……”
皇后已是从错愕中醒过来,哈哈大笑道:“范溪,你这贱人真是心狠手辣,竟对自己妹妹下此毒手,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了。来人,给我把她拿下,她竟杀了哀家处心积虑选择的新后,哀家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范成福却是连滚带爬的扑到范荷身边,摇晃着她,声嘶力竭地道:“荷儿!荷儿,你醒醒!不,她还没死,传太医,太医!”
旁边的士兵一溜烟去了,随即拎了一个老者进来。范成福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朝着被士兵牢牢辖制住的简葵走去,用一双狰狞的红目瞪着简葵吼道:“你!范溪!你疯了不成,那是你妹妹!”
“我妹妹?”简葵被夺去了手中的银簪,却毫不惧怕的冷笑道:“你口口声声叫我范溪,可是你把我当过范家的人么?你们范氏一家,累及了我多少?从你,到范江,到范荷,又有谁为我想过?你们究竟为何,要对我这样无情?!”说到后来,她竟流出了眼泪。这种委屈怨恨,原来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来自范溪自己的。
范成福上前一步,抬手在她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心痛的说:“不孝女,我要你何用!早知你如此心狠手辣,方才都不该心软,为你求情!如今荷儿若是救活便罢,救不活,你便下去陪她!”
话音刚落,那太医已是颤颤巍巍的说:“回禀皇后娘娘,这姑娘已是……已是没救了……胸前的伤口倒还不算深,只这喉间银针着实要命……”
喉间银针?!简葵不敢置信的看向范荷的尸体,果见她颈间一丝银光,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顿时明白了,这定然是方其致见她危在旦夕,暗中助她的。她以为是自己的银簪刺得深准,其实是有方其致的银针在先,她才能得手。这样想来,她便朝方其致投去感恩的一瞥。
方其致也微笑点头。他本就是蓄势待发,但因为目今殿中皇后带来的人太多,他只剩四五支银针而已,因此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不但救不出简葵,二人反会成为众矢之的,更无法逃脱。如今见简葵命悬一线,自然是不再多想,立刻出手,只不过因为简葵也出了手,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她杀了范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