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异状,李衿心中顿时生疑,然而极快地一想,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径直朝李显走去。“三哥?”李显已经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李衿走进时,他突然眦目欲裂,眼底隐隐浮出黑红的血线。
他忽然出手,一下抓住了李衿的右手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可李显突然嗷的一声大叫,似乎极为痛苦,猛地松开李衿就往后倒去。李衿心中惊疑不定,这时突然听见身后韦氏一声高喊:“来人啊!长公主谋杀亲兄,屠戮手足了!”
登时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武延秀也跟着大喊大叫,随后便有十几人手持陌刀,包围了李衿。
“保护庐陵王殿下!”武延秀大喊着,那仆从慌忙又把李显扶回去。局势突然剑拔弩张,李衿冷眼扫了一圈,周围十来个家丁,对面墙上还有几个弓箭手瞄着自己。果真是早有预谋,李衿哼了一声,看着韦氏“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谋害兄长了?”
声沉如水,丝毫不慌,倒是让围住她的家丁们一怔。“莫要听此人胡言,”韦氏马上尖声叫道“你们都亲眼所见,李衿谋害庐陵王,给我杀!”李衿凤眸沉冷,坦然向前一步,喝道:“敢有随韦氏以上作乱者,本宫一律诛杀,绝不轻饶!”
天潢贵胄,刻在骨髓里的威慑和气魄,一时之间,满院之人竟无真敢上前侵犯擒拿。韦氏气得生烟“你们给我上啊!”她简直是要暴跳如雷,可偏在这节骨眼上,突有破门跺地之音传来,顷刻间涌进许多着甲的兵士!“啊”一人自房梁之上被抛投而下,直直砸在院中,脑浆迸射,面目全非!韩七和老九两人几下清理干净瞄准的弓箭手,飞身落到李衿身边,厉声喝道:“谁敢作乱,有如此贼!”
院中家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一人竟然尿了裤子,手里的刀哐当落了地。韦氏也呆住了,心里慌张地想:我不是让李重俊先去控制住李鸣和皇宫吗?“毒妇!”
双目通红的李重俊冲进来,举刀便要杀了韦氏“你还我妻儿命来!”幸而还有李千里拦了一把,李衿见状便喊道:“来人,拿下韦氏!”金吾卫本为皇室护卫,立时有人上前按住韦氏,在她嘴里塞了一团布。
李重俊眼泪横流,转而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转身往内院里跑,直奔李显的住处。李衿自然也想到刚才李显的异状,立即也往内院赶。
“父亲!”李重俊率先一步冲进房内,只见李显平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已是青灰一片。根本不似活人!李重俊悲愤交加,心中一股闷气淤积,他噗通跪在榻前,抓着他的手痛哭流涕。
李衿随后进来,见状也是一愣。她的三哥死了?从前会把她抱在膝头,逗她玩,给她念书,给她带好吃的三哥,死了李显确实懦弱无能,但对幼弟和幼妹,是打心眼里爱护,被流放出长安途中,听闻李衿风寒,还特意当了一件袍子让人买些当地的珍惜药材送去洛阳。
李衿当然不缺那点药材,可她知道那是他们这些兄妹之间还残存着的一点骨肉情分。呆呆望着李显的湿尸体,李衿心里分明是难过的,却又干涩着仿佛根本没有情感。
她已经见过太多的死亡,从大哥到她亲手没有一个人逃过权谋的漩涡。李衿胸口闷得难受,她想上前,仔细看一看李显的样子,却突然灵光一闪,骇然想到刚刚的一幕!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沉静姝送她的护腕,银线绣的一对凤凰,已经变成了黑色!“殿下!”李千里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李衿拦住他,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陌刀。
李重俊听见刀剑出鞘的响声,想回头,突然看见李显的袖中爬出一条寸长的黑蛇,一下咬在他的手上。尖锐的刺痛,李重俊的手从指头被咬之处开始乌黑发紫,迅速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身体立时麻木,动弹不得,那黑蛇竟然顺着他的铠甲游了上来,吐着蛇信子蓄势待发。蛇头呈三角状,缩起蛇身要攻击李重俊喉咙时,李衿一刀将那黑蛇挑开。黑蛇被甩到床榻一角,李衿手起刀落,把李重俊的整条右臂,齐根劈砍下来!“啊”一条黑透的手臂落在地上,李衿左手抓住李重俊的衣领,发力把人往后一扯,扔给脸都吓白的李千里。
“把他带出去疗毒,”李衿手持陌刀,全神戒备“外头的人,准备火油来!”此夜注定是不平静的。谢鼎和谢守云从天还未黑时就早早进了宣平坊,躲进一处租赁的民舍里。
今晚就是沈均承诺会把谢家长孙偷偷从牢里换出来,送到宣平坊外与他们回合的日子。换了囚犯,长安不宜久留,宣平坊距离延秀门很近,沈均保证可以送他们连夜出城。
故而两人买足了绳子,只待约定时分,听着信号,爬坊墙坠绳而下,带着谢望早点出城。坊门关闭之后,宣平坊倒也安静下来,只听得偶尔的风声和树叶摇摆的沙沙声。
到了月头高悬,竟然还一直没有信号,谢守云和谢鼎坐立不安,在房内焦躁地踱来踱去。就在二人神思不安时,终于听到窗外传来杜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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