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汉坐在那,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仿佛李胜他们讨论的事情和他完全无关似的。
但千璃明白,他们本来就已经快濒临绝望,这一下彻底绝望了。
正在交谈中,从侧面跑来一个满脸是血的乡民,乍看起来快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充满风霜。
乡吏骤然看到此人,吓了一跳,仔细看去,“狗子,你这是怎么了?”
被称呼狗子的人,声音倒是很洪亮,年岁看来并不老,这是操劳的有些过,“和北汪乡的那帮人干了一架,凭什么就他们能灌,我们这里眼看着就要枯死了,这要是没收成,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干死了也值。”
说着说着,就看着此人眼泪汪汪的,本来生活就已经足够悲苦,可这大旱来临,真的是压垮了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啊。
千璃看的心下凄凉,回头和甄宓对视一眼。
众狼卫根本无视这一切,在千璃周围警戒,还有一人骑马,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头上四处观望,以防来了贼人,不及逃。
千璃低声和李胜沟通:“灭了陈氏一族,县中粮食一定要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啊。”
李胜从今天见到千璃,就一直苦着脸,听到千璃询问,探到千璃耳边,“可郡国昨天发文过来,也提起旱事,大概是知道我们灭了陈氏,要求我们要上交去五万石的粟米。”
饶是千璃的城府,也差点惊叫出来,五万石以现下的收成来说,要将近两万亩地的一年所得,整个九门县才多少地盘,五万石的粮食,如果就算一家五口人勉强生存一年二十五石,保证一日一餐,能养活九门县一半的人口一年了,这郡国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啊。
千璃肃然摇头,“灭了陈氏,也没有这么多啊,这是要怎么样,再往下征粮么?万万不可,此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今年大旱,还要再征粮,这是要逼死人啊。”
李胜闷声道,“我现下也没有任何办法,如若不遵,郡国参我一下,光是我们那些没有上报的案件,就足够让入大狱了。”
千璃心中暗忖,看来元氏这一趟是要赶快去了,否则这一趟牵扯出来的问题很大,连带着他也会受到牵连。
“现在各乡都是这种情况么?”千璃沉声问道。
“除了最上游的北汪乡稍微好些,如若这样的旱景再持续一个月,今年恐怕大半收成都要没了,甚至颗粒无收,别说再征粮了,就连最基本的税粮也保证不了了。”李胜甚至都有些绝望的看着干裂的土地。
本来灭了陈氏一族,和千璃最近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李胜很想好好干一番事情,争取再提升提升,可天不遂心愿,这大旱天气,别说他这了,恐怕全国都要出问题啊。
千璃心忖,你还税粮呢,这老百姓再逼,就造反了,命都逼没了,还税粮。
看着这一蔟蔟的官吏,千璃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这一群一群的人像是吸血虫一样,匍匐在那个麻木的老汉身上,蠕动着吸取着老汉已经快要干涸的生命,这种恐怖的感觉让千璃一阵迷幻,冷汗直冒,手指尖甚至都在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