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女子忽得倒抽了一口气,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外头的禁军也是过来人,自认知晓此情此景意味着什么。
这场景,怎么看都是一副刚刚酣战过的画面。
只是在车帘掀起的瞬间,车内的俊美男子的眼神突然一边,连忙用自己的手遮掩着女子的肩膀,怒喝道:“大胆!连本王的车驾也敢拦!”
禁军被人暴喝,本欲发怒,可待他看看清那面带狠色,眸光凌厉的人是何人之后,神色不由微僵。
吓得连忙将车帘放下。
他万万没有料到,这看似毫不起眼的一辆破车之内,竟然坐着楚王。
更要命的事情是,他似乎还撞破了楚王的好事……
楚王这人混得很,便是王家崔家的人见了他也得绕道走。
负责今日巡逻的左金吾卫将军王四郎见这边有情况,握紧缰绳,蹬着马蹄,竟直接朝这边来了。
禁卫连忙上前,在王四郎的马旁边站定,面色有些尴尬,“启禀大将军,里头是……楚王,他正——”
听到里面是楚王,王四郎的眉头不由一皱。
那禁卫的话说还未说完,他便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马车的前头。
马车内,宁玖正要拉拢衣襟,却听薛珩道:“暂且别动。”
话音刚落,车帘再次被人掀开,薛珩面带桀骜,唇畔扬着惯有的不羁,笑意道:“有完没完。”当看清来人之后,他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后道:“王四郎。”
此话一落,薛珩感到他怀中的宁玖身子有些僵硬。
宁玖将头埋在薛珩的肩上,心中无比后悔自己今日的这个决定。
说起来王四郎也算是她半个熟人,若是让她知晓自己此时正以这样一种姿势和楚王在一起,传了出去……她便觉得羞窘难当。
这样想着,宁玖不由庆幸自己此时是以背示人,否则今日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王四郎的眸光在薛珩颈脖上的薛珩上掠过,眉头微敛。
薛珩连忙揽住宁玖,随后似情人一般在宁玖的耳畔低语道:“卿卿莫怕,本王在此。”
忽地,薛珩抬头,目露不愉道:“王四郎,你吓到本王的卿卿了。”
王四郎见犹如连体一般的二人,顿时心生一阵恶心。
他道:“白日宣淫,楚王殿下还真是有雅兴。”
薛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反而挑眉对王四郎道:“怎么?四郎你这是在羡慕本王的艳福吗?你若想体验下,本王便让我的卿卿回平康房里找几个她的姊妹来伺候你如何?”
王四郎面色果然冷沉,他哼了一声,随后道:“真是胡闹。”说罢放下帘子道:“楚王殿下还是赶紧回府,莫要再此丢人现眼。”
外头有些小娘子虽然碍于禁军威严不敢靠近,却是一直远远地瞧着这边的情形。
他们见王四郎说马车里的人是楚王,不由得惊呼,“什么?车内竟是楚王?”
“九郎何时来的卿卿?”
“平康坊?是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竟将九郎迷到如此境地,竟在白日里这般荒唐……”
王四郎面色有些淡漠地往那些胡言乱语地小娘子的方向瞧了一眼。
小娘子们的尖叫声更大。
“九郎真是洁身自好,我有些伤心。"
“我瞧着四郎也不错,模样与九郎不分伯仲,虽然冷了也,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诶,你这样讲倒是有理。”
“……"
王四郎面色有些难看,随后连忙让禁军们给薛珩让路。
感受到马车再次行驶起来的时候,车内的二人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过神后,薛珩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和宁玖二人此时此刻的姿势有些过火。
方才他怕宁玖不配合,所以便将她的腰肢扣得极紧,二人之间几乎是密不透风。
隔着宁玖身上薄薄的衣料,薛珩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宁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她压住自己的绵软……
一时间,薛珩如同火烧,当即就想将宁玖从他的身上拉开,但由于动作太快加之空间太过狭窄,他将宁玖从自己身上拉开的时候,她的大腿不经意间擦过了自己的身子。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薛珩竟有了一种浑身过电的感觉,一阵酥麻立时传至四肢。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感觉吓了一跳,感到身体某处的微微变化。
耳尖顿时如同火烧。
他忙用衣袍将自己的腿盖好,免得被宁玖发现什么端倪。
薛珩以拳抵唇,随后咳了一声,语带歉意的道:“方才事出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放在心上。”
末了又道:“你放心,我绝对没有乱看。”
但是这话一说出,薛珩就后悔了,因为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其实宁玖心中也有些羞窘,但确实如薛珩所言,事出突然,所以她便没怎么往心里去。
看到薛珩还知晓道歉之后,她心中的不满和愤怒这才淡了几分,但也仅仅只有几分罢了。
若是一开始宁玖知晓薛珩打的是这种主意让她替他避过搜查,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
此时此刻,宁玖的衣服已经收拾工整。
“嗯,我知道了。方才是事发突然,但现在——"
“可否请你将你的衣襟拉好。”
薛珩低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袍子被解开了一半,一大片胸膛露在外头。
薛珩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连忙将外袍系好。
宁玖打算往旁边移一些,好拉开二人的距离,可她刚往左移,右手便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随后她将那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玉雕的兔子。
薛珩见此面色一僵,下意识便要将宁玖手中的兔子夺走,可手到一半才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于是便讪讪的收回了手。
宁玖眼眸微眯,而后挑眉看着薛珩,“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然后不等薛珩回答,宁玖便道:“哦,是了,你跟踪我?”
薛珩当即露出一抹嗤笑,随后道:“我跟踪你?怎么可能,这东西是本王捡的。”
宁玖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哦,捡的?这玉雕工这般粗糙。玉质也不这样,楚王捡它做甚?”
楚王现在是骑虎难下的境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道:“这东西虽然粗糙了点,但也算是丑得别致。怎么?你这么在意这东西?莫非这东西是你的?”
说道最后,薛珩故意露出诧异的表情。
宁玖见事情到了这地步薛珩竟还装蒜,心中不由觉得有心好笑。
既然他要继续装,不愿自己戳破他的脸皮,那她陪他装装,“是啊,这东西就是我的,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它,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说罢,宁玖将玉坠顺势收入了自己的锦囊中。
玉坠这事出来之后,车内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二人一路无话,十分尴尬,直到回到楚王府。
临走之时,薛珩真切地道:“今日之事十分感谢。”
宁玖道:“不必。一报还一报,还有剩下两报还完我们就两清了。”
按理说,薛珩对于公私分明的人,应当很是欣赏才是。
可此时此刻,宁玖说一报还一报,待还完之后就两清,他莫名觉得有些不痛快,她就这么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吗?
薛珩道:“最近各国使臣都来到永安,京中并不太平。为避免意外,我一会儿派些人将你送到东阳侯府,也算是作为你帮我的感谢。”
宁玖点头道:“既然如此,便多谢楚王殿下了。”
回到楚王府后,薛珩让温岚替他处理了伤势,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永安皇城面见宣德帝。
永安皇城紫宸殿。
宣德帝问道:“如何?”
薛珩道:“端王很是小心谨慎,他的府中没有查到任何的异象,但今日我和玄衣卫其余几人从端王府出来之后,分别遭到了一批人的伏击,观其身手,那些人绝对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客。”
“最巧的是,当我们同那群人打斗的时候,禁军的人也来了,说是南诏国的使臣差点被害。无奈之下,我只好换了身份,以楚王的身份行事,才逃过此劫。”
言罢,宣德帝看了他一眼,随后道:“你可有受伤?”
薛珩摆了摆手道:“无碍。”
片刻后,薛珩道:“我怀疑今日我在端王府外受到的这场伏击和端王脱不了干系。”
不知怎的,宣德帝的脑中浮现起了上次端王说的那些话。
此事,端王的确有嫌疑,但也有可能是楚王和其他几人联手对付端王。
宣德帝的确赋予了玄衣卫极大的权力,但这是介于他信任薛珩的前提。
倘若有朝一日薛珩叛变或是不再效忠于他……
思及此,宣德帝便不由对眼前的薛珩有了一丝提防。
楚王乃是先帝幼子,和他一样同为皇后嫡出,是生来的天之骄子。论能力,他丝毫不逊色自己,就连他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都对这个位置有肖想之意,他凭什么觉得薛珩就不会对这个位置产生兴趣?
宣德帝道:“你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只是。”他有些迟疑,随后看了薛珩一眼。
“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刚才宣德帝的眼神薛珩看得很清楚,他眼眸微垂,随后道:“阿兄说得是。”
薛珩低垂的眸中划过了几道晦涩不明的情绪。
宣德帝又道:“方才玄二他们来向朕禀报,说是在宁七娘所在的隔离区,发现晋王的人曾涉足过此地。”
薛珩听罢,眉头微凛道:“故布疑阵罢了。”
宣德帝默了片刻,而后道:“两日后,怀化将军宁胜便和突厥等部落都将来到永安,卢氏这件案子不能再拖了,这几日你们务必要多加仔细,把这个案子了结了。”
薛珩点头。
事到如今,宣德帝的态度也很是明显,此案这么多日都没有进展,两日之内就要结果,只怕是不可能的。
但宣德帝又要此案了结,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弄一个人出来顶包,此案便算了结。
薛珩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暗,由于受了伤,所以他在净房后草草地将身子擦拭了一番之后,便躺到了榻上,想着白日的重重事情,久久无法入眠。
不知翻转了多久,薛珩的意识终于变得模糊。
白日的场景再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起来。
明丽的眼,殷红的唇,雪白的肩……
那女子殷红的唇忽然绽开一抹笑意,口里不停的唤着九郎。
狭小的空间内,眉目明丽的素衣女子坐在那个名为九郎的男子身上,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男子似乎是因为女子的呼唤而感到欣喜,眸光灼灼,一瞬极亮,接着二人缓缓贴近,唇齿相接……
不知不觉,薛珩有些口干舌燥。
狭小空间内,那二人动作更加亲密,薛珩顿觉不妙,想要提醒那一对人儿,可场景一转,他猛的发现那男子竟是自己……
倏的一下,薛珩睁开了眼眸。
他抬手抚了额,发现额头上满头大汗。
薛珩觉得口干舌燥,想要起身喝水,却发现自己亵裤有些异样的黏腻。
他一怔,随后便忆起了方才的那个梦,不由得瞪大双眸,他竟然做了这种梦。
薛珩忽而伸手抚住额头,耳垂微红,神色有些难堪。
以往也不是没做过这种梦,但以往梦中女子的面目都是模糊不清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梦见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