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晟微愣,但出于礼节还是回了一句,“小可汗唤我何事?”
阿史那穆尔面上一笑,随后对太子和宁晟二人道:“我来时听闻了一件稀奇事后才知南秦竟也有与我突厥类似的一些习俗。”
太子道:“有类似之处,这是自然。”
阿史那穆尔眸中闪过一道嘲讽的光,点头道:“太子所言极是,不过其中有一条习俗令我很是在意,却又有些不解。”
鸿胪寺卿笑道:“什么习俗,小可汗不妨说说,或者在场的诸位可为你解惑。”
阿史那穆尔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个习俗便是——共妻之俗。”
听此,原本笑着的太子和众位官员俱是神色一僵。
宁晟面色微沉,手下意识地收紧。
阿史那穆尔转向宁晟道:“听闻宁将军与他人共妻,不知可否为我解答一下你们中原这共妻习俗与我突厥有何不同?”
宁晟绷着脸,压制着怒火道:“不知,不懂,我乃粗人,小可汗还是问旁人吧。”言罢,宁晟对着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臣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想走?阿史那穆尔不由暗嗤。
好不容易有一个羞辱宁晟的机会,他自是不肯轻易放过的。
他故作愕然,“莫非这个消息是假的?”顿了顿又道:“不应该啊,我来的时听说了永安城近日发生不少大事。”
见阿史那穆尔神情,太子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待他阻止,便听阿史那穆尔已然再次说声道:“宁将军不知这共妻之事,那想必我路上听闻的宁将军的妻女遇害的事也是假的。我就说嘛,闻名南秦的将军,有谁人敢对你的家人出手。”
言罢又对太子道:“我们草原汉子说话素来直来直往,还望太子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对于这些乱传消息的人,太子还是要重罚才是啊。”
“宁将军在西北呆了这么多年,必然也知道你们中原与我们草原的不同,我们素来是有话便说,方才我说的话按你们中原礼节或许有些失礼,还望将军见谅,不要放在心上。”
阿史那穆尔此话一落,在场的人神色便更加怪异了,尤其是宁晟脸色已然铁青。
这个突厥小可汗哪里是直来直往?分明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让宁晟和南秦众人难堪。
卢氏和宁瑾的事情发生之后,宁玖便以书信的告知了他此事,并且还隐隐提到了卢氏或许和郑雍有染之事。
当初宁晟接到宁玖的信时,先是震惊,随即便是愤怒……
此时他忙着回府,正是急于要寻求一个真相,谁知这个小可汗竟故意在此时提起这种事情!
这次宁晟再也顾不得其他,对着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请恕臣无礼,臣家中有事,先行离去了。”
说完便要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阿史那穆尔故作一脸惊讶,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又看向宁晟,随后他故意用手拍打了自己的嘴道:“瞧我这嘴笨的,我初来南秦,不知南秦的风俗,还望众位恕罪,方才我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宁玖兄妹二人今日早早的便来到了前门处,为的便是迎接宁晟的归来。
先前二人在人群当中并未出声,是不想给人留下一种东阳侯府的郎君和娘子行事不稳重的印象,可此时此刻见阿史那穆尔故意出言刁难,二人再也忍不住从人群当中现身,宁珏上前喊道:“阿爷。”
宁晟闻言连忙捏紧缰绳,将正要跑马儿停住,循声朝着宁珏的方向一望,便看见宁珏和旁边一个头戴白色篱纱的小娘子。
宁晟顿见原本有些痴傻的长子,如今已然褪去了那一身傻气,眸光澄澈,身形颀长,乃是一副十足的谦谦君子。
几个月前,他接到东阳侯的信说宁珏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可如今亲眼瞧见宁珏的这般模样,眸中不由涩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浮上了他的胸口。
宁珏旁边那个身子挺拔的小娘子见了他,忽然将面纱掀开,露出她的面容,对他扬唇一笑:“阿爷。”
虽然很不应该,但宁晟见宁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六娘还在。
虽然六娘和七娘同为他的女儿,但毕竟七娘的出生不光彩,当年若不是安平郡主在荥阳郡公府的酒宴上算计他,他误饮被她下了料的酒,他也不会在亡妻尸骨未寒之际做出对不起亡妻的事情,还让安平郡主怀上了七娘。
虽然宁晟对七娘和六娘两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样,但若论感情,七娘必然是比不上六娘的。
宁晟连忙上前,随后问出他心中最大的疑问,“卢氏和七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虽说宁晟也派人查过,但卢氏之死的深因和隐情却是未查到。
宁玖放下藩篱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若阿爷回府之后再由我和阿兄二人详细的说给你听。”
宁晟点头,随后父女三人很快离去。
在宁玖掀帘的一瞬间,阿史那穆尔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容颜。
方才阿史那穆尔的目光触及的宁玖的面容之后,他的心微微的颤了一颤,随后为之动容。
虽然他们突厥对于宁晟恨之入骨,但他不得不客观的承认宁晟的面容生得极好。早就听闻他有一个生得既美丽又才满京华的女儿……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眉如远山,那唇如鲜果,尤其是那一身细腻肌肤……竟比他们草原上的鲜奶看起来还要细腻莹白。
若是将这般的绝色纳入怀中,细细感受她的肌肤,不知又会是一种何等的滋味。
思及此,阿史那穆尔便有些心猿意马了。
看来那个薛贞说得果然没错,宁晟的这个女儿果真生得极好。
阿史那穆尔的眸光当中闪过了一丝势在必得,就算他此行娶不到宁晟的女儿,也要趁着他在京城的时间,将此女成功的吃到嘴里。
宁晟的女儿啊……
宁晟在西北与他突厥对战的时候,斩杀过他突厥不少的勇士,若是能让他的女儿替他赎罪,也算是美事一桩。
经过方才阿史那穆尔那么一闹后,太子和在场诸位臣子都对突厥的使臣有些不满,但他们却不好明面发作,只好憋在心中。
太子与突厥众人寒暄了几句,便由鸿胪寺的官员安排这些西北使臣去了下塌处。
一路上,宁玖兄妹便将今年永安城的发生的大事都说与了宁晟听。
很快,父女几人便回了东阳侯府。
宁玖这才将卢氏的事情细细道来。
几日前,宁晟听到卢氏和宁瑾的死讯之时,情绪还是很低沉,可当他听到京中传的那首《风雨奇》时,以及卢氏和郑雍可能有染,宁瑾极有可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的时候……他心中原本的惋惜低落……全部都化作了愤怒。
宁晟又问:“听闻卢氏曾多次对你下手?”
过了半晌,宁玖点头。
宁晟冷哼,“就算你不说,阿爷也知。”
虽然他远在西北,但这京中他想要知晓的消息自然都是知晓的,只是这消息稍微会来得晚一些罢了。
当他收到东阳侯的来信,说是卢氏母女今年不知和故,竟开始屡屡对宁玖下手。先是宁玖差点在宝华寺遇害,然后便是府中闹出的厌胜之术……
当他听了方才宁玖所言的卢氏和七娘还想以虏疮害她,最终却害了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中已是一片寒凉。
卢氏和七娘,怎么变成了这种模样?
“六娘,这一年来你委屈了。”
宁玖摇头,“不委屈。”
宁玖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后才对宁晟道:“虽然卢氏母女二人如今已不在了,但有一事六娘还是要说与你。”
宁晟道:“六娘直说便是。”
“这话或许有些搬弄是非,污蔑卢氏的嫌疑。但六娘怀疑兄长当年忽然痴傻与卢氏有关系,不仅是卢氏怕是……二房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宁晟双眸瞪大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宁珏道:“阿爷,我并非是因摔坏了脑袋才痴傻,是因为当年有人给我下了蛊。”
旁人或许不相信这蛊毒一说,但宁晟远在西北也曾和不少的苗人打过交道,他知晓苗人里的确有一些能人异士,能耍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蛊虫,且那些蛊虫有一些很是神奇的地方。
宁晟凝眉随后道:“此言当真。”
宁珏道:“此言千真万确。半年前六娘故意借替祖母寻故土为由,去清河走了一遭,为的便是去寻找神医温琅,替我拔除蛊毒。”
宁晟的眉头沉沉的皱了起来,隐忍着怒气。
若是真如那传言那般,宁瑾并非他的骨肉而是那郑雍的种,那当年的事情……
宁晟有些不愿深想了。
但她对卢氏的感观已是大改,本以为她出身名门,不会做那些继母苛待原配子女的戏码,这么多年来也一直相安无事。未想,她只是隐藏得太深罢了。
宁晟正兀自懊恼着。
正在此时有一内侍到了东阳侯府,见了宁晟连忙道:“奴婢见过宁将军,陛下有旨,宣宁将军于刑部走一趟,杀害卢氏的真凶已然查明了,今日会在刑部会审。”
宁玖和宁玖不由得对视一眼。杀害卢氏的真凶这么快便落网了?
宁晟听此双拳下意识收紧,随后道:“这位内侍稍待片刻,待我解了甲胄,便与你一同前往刑部。”
内侍道:“宁将军客气,奴婢便于贵府稍作等候便是。”
很快宁晟便换好了衣服,与那内侍一起前往刑部。
审讯的流程无非是那么一些惯例,待惯例走完之后,审讯差不多也结束了。
杀害卢氏的罪名最后落在了一个朝廷五品小官的头上。
至于杀人动机,这还不简单。由于之前永嘉大长公主的事情,这个官员的儿子也被净明庵的尼姑引诱下到庵中给杀害了。
净明庵的事情败露之后,永嘉大长公主等人全部落马,唯有卢氏一人依然苟活,这位官员怀恨在心,于是便雇了江湖客将卢氏杀害。
如此一来,此人的作案动机、杀人理由再加上方才呈上来的理由,都很充分了。
可宁晟仍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案子审的未免也太顺了些……且这个所谓的凶手,竟就这般轻易地就招人了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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