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坝里的歌

    　　城市的天空月亮黯淡，星星好似也躲藏了起来。城市的灯火太明亮了，让它们失去了美丽的颜色，也失去了无限的遐想。

    在空无一星的天空中，我仿佛看见了巍峨的大山躺在哪儿，无数的星星调皮地对它眨着眼睛。故乡的夜色很美。一弯钩月横挂天穹，无数的星星包围着它，使它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公主。月光中我们这些捣蛋的小娃娃们总是闲不住，捉迷藏，炸碉堡，唱山歌，没有一刻的消停。夏日中的炎热就会很容易地从我们的笑声中溜走。

    调皮捣蛋的事不提也罢，但我却深深地忘不了在院坝里乘凉的时光。当我们跑累了，跑乏了的时候。便会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她给我们讲一个又一个的故事。还有很多的笑话，我们总是会发出笑声。也不知小时候哪有那么爱笑，好像永远也没有笑完笑够过。

    我们也经常喜欢将大人们给小孩编的山歌挂在嘴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我现在都还能听见那慈爱的声音：“哪娃呢，来哟，听我给你说个张口黄哟！三十的晚上大月亮，一个强盗偷水缸。聋子听见脚步响，瞎子看见在翻墙，瘸子看见去赶一趟，哑巴开腔喊莫忙。”

    当时虽然不甚明晓其中的意思，但是却非常爱经常地吼着闹着。而我则特爱闹，喜欢在山沿边放开了喉咙大声地吆喝。好像如果不让别人听见是不甘心似的。如果是换在现在，我肯定是不好意思。有时候在接待办事中我们都会变得很温雅，有时候则完全是被逼的。人长大了，懂事了，面子也就随之而来了。它让我们处处感到矜持，真有诸多的不便。在这儿好像谈论此事，则有一点偏题，只好暂且放过。

    山村的院坝一般都是石板铺就的，一个大院子围着一个石坝修成了一圈。月光显露之时，都会抽一张椅子或凳子坐在月光下，侃龙门阵。老人们口里吸着吸着旱烟，味道一直散发到了很远。那个味道我们小孩一般都是躲之唯恐不及。但又经不起那些故事的诱惑，总还是会不自主地围上去。不过我们却不愿意坐椅子，经常会将簸箕或者篾席直接摆在坝子上，然后四脚朝天地躺着。一边听故事，一边数星星。偶尔遇到了一颗流星，便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似的，又是叫又是跳。

    那时天空的星星也特别多，数是数不清的。而我们也不会一直全在数星星，我们也会梦想着怎样才能将星星摘下来，放进口袋里。山上有一种亮晶晶的石头，很白，在太阳的光线下会发光。我们就将它取中为“星星屎”说是星星们的身上掉下来的。遇到满天星空的时候，便也会掏出来，与真的星星做个比较。一比较，当然没有星星亮，不觉就有一点儿瞧不起它，但绝对不会因此而将它们扔掉。还是会小心翼翼地将它装进自己的小兜里。

    一入夜，蛙叫虫鸣便此起彼伏，嘴里也唱着那首永远古老的歌。一听见我们的脚步声，便嘎然而止。你一离开，它又不知疲惫地叫起来。当然我们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总是在叫，现在我还是不明白。这个问题在乘凉的时候我问过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他先是微微地一笑，妩摸着我的小脑袋。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它们是饿了，肚子饿就会叫嘛！当时的我很相信他的话，便不自觉地对这些小家伙可怜起来。它们一个晚上叫个不停，多饿啊！真可怜！但是后来我便觉出了有一丝的不对，它们那么饿，为什么不去找吃的呢？他们不都说小动物很勤快的吗？它们可比我勤劳多了。由此我的小脑瓜里推想，它们肯定是在唱歌，唱和我们唱一样的山歌，一样的信天游。

    白天太阳烧烤过的石板很暖和，弄干净一块直接躺在上面，有点像阳光浴或者阳光按摩。不时也会吹来一阵轻风，又凉爽又暖和，这种味道真是舒服极了。我们往往会在星星的调逼下，在月光的妩慰中，在轻风的呵护里沉沉睡去。直到大人们侃完了龙门阵，才依依不舍地揉着眼睛，打着趔趄走进家门。这时的星星依然会眨着眼睛调皮地欢送你，月亮也会发出更加柔爱的笑容看着你离开。那些唱着歌儿的小动物们正用它们特殊的歌声祝福你做一个好梦。一切都那么平常，一切又是那么与众不同，一切都饮食着万千的幸福与快乐，无忧地虑的快乐。

    我想我还是会回到那座大山，回到那个小山村，然后坐在院坝里给小孩子们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