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还裂开了。
史比特瓦根故技重施,想用纱布吸走血液。
但这一次的出血量太大,纱布吸走的血还没涌出来的多,弹孔完全被血液填满,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摸了摸米亚的脉搏,发现血管的跳动微弱得几乎要消失。
没有时间了。
必须立刻把子弹夹出来!
史比特瓦根咬了下舌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救人在某种意义上比杀人更令人有心理压力。
这孩子还那么小,连世界都没来得及看清楚,要是因他的失误而……
镊子似乎是被火烧过,烫得史比特瓦根快要拿不住了。
迪奥看了看米亚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又看了看史比特瓦根不停颤抖的手,眼里闪过些许挣扎。
最后,他咬咬牙,伸出了手。
“镊子给我,我来吧。”
史比特瓦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镊子给了迪奥。
迪奥拿好镊子,把它伸进弹孔内。
油灯明亮的光照下,少年面无表情,眼神冷漠。
仿佛镊子伸进去的不是妹妹的大脑,而是一摊稀碎的牛奶鸡蛋羹。
寻找、夹好、拿出……
他的手没有丝毫颤抖,灵巧从容得像身经百战的外科医生。
很快,一颗沾着血丝和白色碎块的子弹被迪奥夹出。米亚大脑内的异物消失了,要是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活下来。
史比特瓦根长舒一口气,看向迪奥的眼神忍不住夹杂了一丝敬畏。
困扰了他那么久的子弹,被迪奥轻而易举地就取了出来。
要知道,当初迪奥把这件事情拜托给他,就是因为他有治疗枪伤的经验。
结果,他的表现还不如别人一个新手。
叮当。
镊子连同夹在其中的子弹一起,从迪奥手里落下,掉在地面。
方才冷静得宛如机器的少年微微战栗起来,身体晃了晃,像是要摔倒的样子。
史比特瓦根瞳孔一缩,伸出手想要扶住迪奥:“你没……”
“没事。”迪奥无力地拍开史比特瓦根的手,扶着墙喘息,声音沙哑,“你帮米亚,包扎一下。”
迪奥的脸色很差,像是生了场重病。他靠在墙边,死死盯着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米亚,眼里满是关切。
史比特瓦根抿抿唇,蹲下身用干净的纱布和绷带帮米亚包扎伤口。
他有可以分辨善恶的特殊能力,隐约能看出迪奥是心黑得不行的混账。
不过,再怎么坏的人,对家人也许都留着那么一点柔软吧。
“好了。”轻轻给绷带绑上结,史比特瓦根松了口气。
亲眼看到米亚的伤口被处理好,迪奥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奔向盥洗室。
史比特瓦根踟蹰了一下,没有追过去,他感觉迪奥应该不喜欢被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其实,史比特瓦根觉得迪奥的反应不算狼狈。
他非常清楚,取子弹这一行为会给人施加多少的心理压力。
他和米亚只是陌生人,却也忍不住不停手抖,更别提亲自把镊子伸到妹妹脑子里的迪奥了。
但是。
尽管这样,迪奥还是能冷静到近乎冷漠地把手术做完。
史比特瓦根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把目光投向昏迷的少女,担忧地注视着她雪般苍白的脸颊。
几秒后,他闭上双眼,虔诚地向上帝祈祷,希望她能醒来。
他可以感觉到,米亚是迪奥唯一在乎的人。
要是她去了上帝身边,他无法想象一个聪明、理智、毫无牵挂的恶人会在社会上搅出多大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