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奋斗,生意做得有声有色,满腹的生意经。男人要结婚了,所有的婚前准备由未婚妻一人张罗着。他谎称外出散散心,说为了在不久的婚礼上,要给她一个精力充沛的新郎。
飞机在指定位置准时降落。来不及停歇休息,他轻装简从,带着风尘仆仆的希望,驱车飞奔往女人的住处,未敢耽搁半秒。尽管他知道见到女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待希望落空之后,还是深深地沮丧。她去了哪里,还是回了老家?或者早已嫁为他人妻。走在漫无目的的兰州的街头,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岁月的长河奔腾不息,那些被沉淀的历史产物,时不时从心底浮起。那从遥远城垣上剥落的记忆,风化成一座堡垒,坚不可摧。蓦然回首,十余年光阴,如绽放于半空的烟火,倏尔而逝。期间,男人又离婚了,再婚,再离,麻木不仁。
丫儿,且称她丫儿吧,那场凄美爱情余留下来的痕迹。她不再是当年襁褓中那个哇哇啼哭的婴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标致可人。相较同龄人,十五岁的丫儿显得更为成熟懂事。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悄悄贮藏着一个简单的梦想——左手拉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一起逛街,一起去动物园。可惜了,这一切对她来说,简直是极为奢侈的事儿。记得老师布置的命题作文——慈祥的外婆抑或勤劳的妈妈。明明子虚乌有的事,却还要一个劲儿地编,心里怎么憧憬,笔下就怎么写。有时候读着读着,连自己都被自己的文字欺骗。
命运爱作弄人么,还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男人病了,肾衰竭,必须尽快进行肾移植手术,危在旦夕迫在眉睫。可医院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丫儿急了,抱着电话喊男人:“我的,我有两个!书上说了,一个肾照样能活!”男人惊呆了!十五年了,他一直被困在自己虚构的牢笼中,忽视了周遭的亲人,还有这弥足珍贵的和女人爱情的见证。多傻呵,傻呀!他心中自责万分,懊悔空蹉跎了那么多年。男人的心顷刻间被熔化,好软好绵好温暖。他突然极其渴望生存,他要好好陪在女儿的身边,补偿多年来愧欠于她的父爱。命运似乎灵通人心,再次眷顾了这个如梦初醒的男人。不久后,他等到了相配的肾源,等到了可以延续生命的希望,重获新生。
“丫儿,想妈么?”
“想!”
时至十六年末,男人记起那个十六年前女人的承诺,她说过十七年后会来看他们的孩子的。他显得相当激动“丫儿,知道吗,你妈很快就要来看你了!”
看,把丫儿高兴的!接下来的每一天,丫儿细心装扮,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好让妈妈一眼就能认出来。一天,两天,三个月一年又一年。等待是甜蜜的巧克力,更是折磨人的毒药。慢慢的,男人的期待再次落空。
“丫儿,想妈么?”
“不想!”
“为什么?”
“她骗人!”
“傻丫儿,她可能也有她的难处呵。她也许有个幸福的家,丈夫,还有孩子”男人的双眼开始变得迷离黯淡起来,这,深深刺痛了丫儿的心。
“不怕,顶好着呢!从今往后,丫儿只孝敬您一个人!”
丫儿啊丫儿,真的不想么?旭日东升,夕阳西下,南极企鹅,北极熊。你发誓么?她长相如何,性格怎样,人在何方,生或死亡,你无从知晓.听说她曾是一名教师,听说她一脸雀斑。关于她的事,你也只能听说,也只能用听到的故事叙说心酸的文字。一个十九年前于十七年后的,一对男女的相互约定。兼此时而言,约定时间悄然逝去,她用你的迷惑无解构筑成千层围墙,那样地深不可测。多少次在梦中,模糊不堪的颜容,诱惑过你扼腕般地疼痛。多少次在夜里,子虚乌有的声音,冲撞着你吹掸即碎的心灵
那一个男人,那一个女人,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呵?